朕不过是看看朕后宫那些妃嫔罢了,才不是为了她呢。
可当目光掠过她伏于地上的身形时,他只觉心一揪,下一刻,竟是铺天盖地的悔意。
他恨不得地上跪着的是他自己。
姜幼萤看着桌面上那道皇诏,只觉得一切都十分突然,突然到她有几分心慌。姬礼的呼吸声落在耳边,忽然,他一垂手。
将她的小手抓起来。
“拿着。”
回过神来,掌心里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玉玺。
诚惶诚恐,姜幼萤连忙转过头,恰恰对上姬礼一双明亮的眸。目色翕然一动,廊上忽然一阵清风,碎发衣袂扬起,香雾沉沉,坠于一袭眸光潋滟间。
“皇上……”
姬礼握紧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热,有着常年握剑的茧。姜幼萤呼吸一顿,他已握着她的柔荑,郑重其事地在帛书上拓了印。
鲜红色的章印,是大齐最为威严的宣判。姬礼衣袍微展,收回右手。
“肖德林。”
这一声,姜幼萤居然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欢喜之意。
就好像被封的不是她,而是姬礼本人一般。
“奴才在——”
早早候于殿下的奴才慌忙上前,姬礼徐徐将帛书卷成轴,“去念罢。”
“秀丽宫、意华宫、铃兰殿,还有采秀宫,统统都给朕念上一遍。还有,吩咐下去,后宫既然有主了,以后每日每人都须得来凤鸾居行礼问安。见皇后,如见朕,若有半分造次——”
他忽然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愣在书桌前的女子,缓缓吐出三个字:
“杀,无,赦。”
姜幼萤的心咯噔一跳。
趁着肖德林还未走,她连忙抬手,将其拦住。
“每日都来请安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性子有些孤僻,喜欢清净。
姬礼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改成每三日罢。请安,问礼,敬茶,一项都不能落下。”
“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把你不放在眼里。”
见他这么说,姜幼萤与肖德林只得依着他去。
圣旨既下,大太监也捧着帛书离开了。殿内只剩下姜幼萤与姬礼二人,后者目光落于她的小指上——前几日,这处还戴着一枚莹绿色的尾戒,着实让他憋坏了。
如今,他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
眸光潋滟,如水似雾。
旖旎之色,在偌大的殿内,一点一点弥散开来。
他身姿颀长,缓缓靠近。香雾落于那一双幽深晦涩的眸中,像是无边寂静的黑暗中陡然点亮了一束灯火,惹得星星火光一下子烧灼开来。
他的呼吸中,亦是有着烧灼之气。
他的手一下子发烫了,落在姜幼萤面上,触碰起阵阵绯色。她羞赧,直往后缩,姬礼亦是跟上来,把她压在墙角。
“皇、皇上……”
“阿礼。”
姬礼轻声纠正她。
姜幼萤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阿礼……”
她的声音柔极了,竟听得他手腕一软。他虽是及冠之人,可从未碰过女子,唯一的涉猎便是与她、与那卷《花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