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发抖的舞女们缩在一处,瞧着华服富贵的中年男人瘫软地倒在她们身边。赵润受了这等奇耻大辱,喘着粗气,强撑着爬起来。
“竖子尔敢!你可知我寿昌伯爵乃是先帝爷亲赐,便是陛下也要敬重几分,你今日辱我,可曾想过回京之后你该如何面对陛下!”
“嗯,”阿姝点头,姜馥莹手很轻,比黑骑卫中大部分人对她都要耐心细致,“他们不恋战,感觉身上的杀意也并不重……不像那等穷凶恶极之人,倒像是寻常宅院里的护卫罢了。”
她自以为在安慰姜馥莹,俏生生道:“那徐五应当不是想杀娘子,那院中的人似乎也都是从各处收留的可怜人。昨夜已然突击审了一些人了,听说不曾交代出什么有用的,好话倒是说了一大堆……”
“所以说,比起被那些恶人追杀更让人难受的,是被一个原本善良的人恨上。”
姜馥莹冷不丁开口,说得阿姝一怔。
阿姝这才意识到自己措辞的错误,急忙纠正道:“不论如何,将娘子强行留在那里,都触犯了我大秦律法,他们是罪有应得。”
姜馥莹低下头,没再说话。
阿姝自知说话惹得姜娘子黯然,偏生自己刚来,与她还不熟悉。再者,若是熟悉了她,也不至于说出让她伤心的话来。
她只能暗恼自己太过没有分寸,毕竟初来乍到,不该看着姜馥莹好说话便嘴上没了把门。
“不用因为我多想,”姜馥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为她放下衣袖,“说你想说的便好,在我这里,不要有负担。”
她与人相处的时候,便不能再露出自己心中的沉寂,不让自己的情绪再影响到旁人,“那你与我说说黑骑卫的事?我听你说考核,你武功这样高强,怎的还不能……”
她语气放轻了些,如同寻常闲话。姜馥莹极为擅长这种做法,当年对桐花的习惯自然而然延续到了阿姝身上。
好在阿姝也确实比她小些,哪怕故作老成,本质也还是个乐呵的小娘子。
两人说了会儿话,见时辰不早,姜馥莹与她用过饭,早早洗漱歇下了。
她确实累了。
睡前,阿姝说,祁长渊今日有事忙着,只怕明日才能得空,她若有事,可派她去寻。
姜馥莹摇头说没事。
她确实有点想见祁长渊,心里不安稳的时候这种感觉尤甚,仿佛把他当作了某种能令她安心的寄托般。
这样不好。
她侧过身躺下,将头埋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吧?他见太子殿下挺喜欢的。
兰若早就不哭了,她不喜欢待在黑骑卫的小院,那里阴冷肃杀,所有人都板着面容。这里虽然也没好多少,但好歹也是宽敞舒适的府邸,管事爷爷一见了她,愣了愣之后就扯出笑来,问她饿不饿。
她拿着白玉糖糕,甜甜小声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道这位掌柜的听见没有,她自顾自坐下,小口吃着甜滋滋的糖糕。
男人坐在书桌后,看她抿着唇像小猫似的眯起眼睛,一口一口轻轻用,吃得不发出一点声响,但那小腿却因着糖糕的甜意悄悄翘起,转了转足尖。
没得有些熟悉,这样相似。
想起当初罗胥君的话,当年的姜馥莹也是这样可爱的小小娘子,穿着漂亮的衣裙,会闹会笑,还会委屈巴巴地哭。
她小时候用糕点,会不会这样翘着脚?
祁长渊眸色一黯,唇角不知何时勾起的弧度渐渐拉平。
兰若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吃完一块跳下椅子,挪去他身旁。
她声音轻轻,祁长渊一早看她慢慢挪过来,以为她还想要,正准备再递给她,便见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乌溜溜的眼瞳直直地盯着他。
“我吃过这个。”
她语气认真,祁长渊点头,“还要吗?”
“这是枝枝姨姨做的。”
“白玉糖糕都是这个味道。”
“我小时候吃过,”兰若强调:“这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祁长渊见她煞有其事地说话,不禁笑了笑:“小时候,是多大?”
只一句,兰若就听出了他的意思。眉头皱紧,语气干巴巴道:“我已经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可以把我当小孩。”
“是吗?”祁长渊淡淡回应:“只有小孩才会动不动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