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慎在床沿坐下,那趴在枕边的狸花猫便识趣儿跳下了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雪肤腻脂,让人舍不得移开手。
“我狠心,阮儿可比我狠心多了,我不知哪里出了岔子,竟让你对我绝情至此。”男人声音低沉,手缓缓移到少女纤细的颈子上,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结束掉阮阮脆弱的小命。
“不过无论怎样,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都绝了想离开我的心思,也别再试图逃走,我会把你永远留在身边,永远。”这话像是对着阮阮说的,更像是在对着他自己说的。
沉睡中的少女似是感到不舒服,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嘤咛抗议。
床帏之内,男人缓缓俯身,将少女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只是一个极轻的吻,似是怕扰了少女的清梦。
“主子,青州来了消息。”门外是钊铭的声音。
祁慎放开阮阮,走出了这个小小的屋子。
“青州才送来的消息。”钊铭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纸条。
祁慎展开看了一眼,思索片刻,道:“在城中放出南晋要大举进攻的消息,逼朝廷派兵青州。”
“是。”
原本宫宴之后,冯铮带领的八万兵马就应该启程去青州,只是昭明帝当夜发现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石头,于是只能暂缓了计划。
也多亏发现得早,否则八万大军只带着够路上用的粮草,等到了青州才发现箱子里是石头,到时候军心必会大乱,别说御敌,只怕会哗变。
南晋确实快要有动作了,只不过朝廷的消息总是迟滞些,祁慎先放出了消息,昭明帝便不得不让冯铮的军队尽快出发了。
八万驻兵离开平康之后,这城中便只剩南营三万、北营两万守军,宫中禁军三千,城中巡防营五千,此时若有人想做点什么,也有胆子动手。
第二日,南晋要攻破青州的消息便人尽皆知,平康虽然离青州很远,却依旧人心慌慌。
这消息在民间流传了一日,朝廷也收到了青州的急报,验证了民间传言的真实。
群臣进谏快快派兵青州,昭明帝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让户部快速筹集了一批粮草,虽只够八万兵马半月之用,却也只能让冯铮领兵先去了。
平康城内再次恢复平静,却有一些事情却永远变了。
皇上之前下旨罚太子入宗庙斋戒三个月,如今已过去一月有余,还有人上书为太子求情,皇帝却一点松口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增派了看守宗庙的禁军。
一时间流言四起。
夜深了,一个小内侍提着食盒来到了宗庙,守门的禁军认出是常来送东西的小禄子,便简单检查了他手中的食盒,放了人进去。
皇家宗庙,自然气派非常,小禄子轻车熟路找到了太子的卧房,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太子的声音,“进来。”
屋里还亮着灯,太子面前的桌案上是杂乱摆放的吃食和酒器,小禄子放下食盒,扶着司马廷祁起身坐在榻上,低声道:“太子妃让奴才来问太子一句话,说如今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不知太子狠不狠得下心?”
司马廷因才饮过酒,两颊微红,眼睛也有些迷茫,“我有何狠不下心的,我现在和被废有什么差别?啊?”
司马廷的声音不小,但这卧房周围都是东宫的人,所以小禄子倒也不怕被人听去,他从袖中拿出太子妃冯清婉亲笔写的信双手呈上,道:“太子妃说如今京中八万守军已被派往青州,若是殿下还有一搏之心,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奴才明天夜里会再过来,还请太子今日好好思虑。”
司马廷接过那封信,见信封上确实是冯清婉的字,略清醒了一些,揉了揉额头,“你出去吧。”
冯清婉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冯桐,冯家的荣华富贵早和司马廷的未来牢牢捆绑在一起,若司马廷不能顺利继位,新帝不管是谁,冯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冯桐才想要铤而走险,若是事成,就是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和家门荣耀。
但不臣之心并非是才有的,从几年前,司马廷因属下当街杀人而被申斥,沈皇后也被责,昭明帝隐约也显露出了废储的意思,所以司马廷便在滕州开始筹备军需、兵器、甲胄。
虽然后来昭明帝的怒气消了,废储一事也未再提及,但司马廷在滕州的动作却没停,不仅兵器甲胄准备好了,还在平康城外的深山里养起了一只军队,如今已有四万余人。
养军队需要银子,这几年军队的开销有一多半是通过户部尚书丁晁得来的,或者巧立名目,或者通过假账,只不过年初丁晁被杀后,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瑞安王扶植起来的,这四万人的军队就全靠东宫和冯桐养着,早已入不敷出了。
如今昭明帝更是将司马廷软禁在宗庙内,若此时再不有所行动,未来已经可以预见。
承明殿内,崔息将皇城司得到的消息送到了昭明帝手中。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查访,终于找到了藏匿在城外五里深山中的兵马,初步查探至少有四万人马。”
“确定是太子养的?”
“皇城司查了来往运送物资的队伍,这队人假装行商,在平康和滕州之间往来,但每次路过藏兵的山区,便把物资留在那里,领队的人确实是太子手下。”
自从查到了滕州的事,昭明帝便隐约猜到了,但听到崔息的话,依旧沉默了。
“圣上?”
“温秉直最近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