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了挠脑袋,动作有点不太自然。
他要是质问我,想抓我,这个套路的发展我还算比较熟的,可他居然用这一种带着感?激欣赏的眼神看我,那?我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回想起来,难怪他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多的彩虹屁,我还以为是他天生喜欢夸人,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他可能在暗暗地感?激我……
陈风恬笑了笑:“反正这三年来,从江南到中原,从中原到这西南边陲,有一些横行一时被保护伞保护着的人,被一个剑术高手暗杀了,有一些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的人,也被杀了,但事?后我去一查,总能发现这个人是有不得不死的理由的。慢慢地,我就觉得这些死者所受的剑伤虽然不同,可背后的杀人逻辑和手法?却很相似,他们?都?被公门?调查过,可最后调查都?因为各方的势力交手而不了了之,拿不到证据,无法?被定罪,没过多久,就被暗杀了……”
他想了想,看向我道:“我确实从未见过你,但研究了你三年,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老相识了……”
我挠了挠脑袋,笑道:“呵……谁不是呢?”
我在确定杀人目标前,当然也会?等一等官方的动作,如果公门?能把人拿下,那?自然最好,如果他们?实在太慢,或者因为上方压迫而无法?抓人,那?我就只能出手了。
有好几?次,我杀的人还是陈风恬正在调查的目标,也难怪他会?注意到了我。
所以我们?虽然从未见过面,却有一种熟知彼此行事?风格的了然,我叫他一声“老陈”,又有何?不可呢?
陈风恬看了看我,认真道:“所以,因为你,我可以暂时相信陈影绰已真正退出接星引月阁,且这数年来他都?跟着你,没有再为接星引月阁去杀人……”
我这时才觉得心肠被真正触动几?分,诚挚道:“谢谢……”
陈风恬疑道:“谢什么?”
我真心道:“谢你收到举报信后,愿意去亲自查证,而不是直接把小错给?逮了……”
否则以陈风恬刚刚露的那?一道不知深浅的掌风,想把激斗过四个跟踪者的小错给?逮了,也并没有那?么困难吧?
陈风恬爽利地抬手道:“不必,就当这是我谢谢你做了一些我一直想做,但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
说完他还是目光一紧:“但你既然收了他,就要小心看护着他,我能收到举报信,证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只怕将来你的麻烦会?……”
我忽把话题一转:“别?说将来了,先?说说现在,舒动香舒捕头不是假扮成那?个富家公子,把沈君白带走了么?那?怎么还会?有利家鱼铺的事??”
说到这里,陈风恬的脸上就多了一层凝重。
“我失去了和她的联系,她的几?个护卫朋友,也被发现躺倒在了几?个幽僻的巷子里,受了伤,暂时无法?说话……”
我眉心一震:“你的意思是说,她,她难道也……”
陈风恬的一双剑眉立刻迎风而起,咬紧了一双细碎渐冷的牙,宽厚的手掌立刻拍在了那?水缸的边缘,震得脖颈间带的药葫芦一动一晃,腰间的系带更是叮铃作响,犹如隐含着某种难言的愤怒和忧虑。
“我无法?确定她的下落,但秋生露留下来的信没提到她。也许,她设法?逃出,未曾落到那?人的手里……”
最好是这样,否则结果我都?不敢想象。
我又道:“这信也很奇怪,我一开始以为这信是给?我的……可是现在想想,上面没有指名道姓说是给?我,如今看来……它也有可能是给?你的。”
陈风恬道:“你觉得这也可能是针对我的局?”
“你抓的人那?么多,你得罪的人可不比我少。”
我吐槽完,又看了看那?作为埋伏地的水缸。
“刚刚的偷袭,不就是想让我误以为你要杀我,然后逼我出手,和你斗杀起来么?”
陈风恬笑道:“脾气这么大的聂老板竟没顺着别?人的挑拨发脾气来杀我,可真是意外啊。”
我怎么觉得一把话说开,你就有点吊儿郎当的欠揍感??你能不能继续保持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夸夸陈的人设啊?
不过,我在想,要不要把莫奇瑛的分析给?他透露个一星半点,虽然莫奇瑛的怀疑不算全对,但也有几?分是对的,秋生露这一系列案件背后,确实可能存在公门?人刻意压下案件、消减线索的缘故……
我刚这么想,我和陈风恬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声传来!
这惨叫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我俩都?未来得及对视一眼,就一个塞一个地飞掠过去,如一豹一虎般跳墙穿檐,到了那?惨叫的地点,发现几?个衙役也早早到了那?儿,地上只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几?个小捕快都?有点吓坏了,陈风恬只冷静安慰道:“怎么回事?儿?这是谁的血?”
小捕快本?来支支吾吾,被陈风恬这么一说就稍微冷静了下,有些悲痛和愤怒道:“这……这应该是莫捕头的血!”
原来他们?方才和莫奇瑛一块儿查探地道,查着查着,他们?抬头瞧见一道儿黑影,莫奇瑛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几?个小捕快在后面追着,却也追不上,等快要追上,就听到了剧烈的打斗声,以及莫奇瑛的一声不甘而又绝望的惨叫声儿。
到了这儿,人已经没有了。
难道是被杀以后,和那?四个死去的跟踪者一样,被什么人给?拖走了?
我和陈风恬当即决定顺着血迹四处查看,终于拐了几?个角,在一处墙角花丛中的新鲜血迹上,看到了一张新的纸条,上面继续用歪歪扭扭的字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