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并未第一时间答应,可盛献音言辞诚恳,又跪趴在地上低泣。
她比盛拾月还?大八岁,如今最小的盛拾月已成?亲半年,可她这?当皇姐却还?在孤孤单单一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再加上六皇党的接连劝言,陛下隐隐已有松口之意,恐怕过段时间就会赐婚。
说话?间,马车已至钟千帆临时住所外。
盛拾月未让叶流云、叶赤灵跟随,独自入内许久,而后又走出。
“架!”
随着一声空鞭的响声,马车又一次行驶,这?一次是往北镇抚司的新府衙去。
因钟千帆租住院落较远的缘故,路程很是漫长,但好在清净,好一会才有一两个?人?经过。
叶流云、叶赤灵分别?坐在马车左右,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车厢里头传来问?话?。
“你们两可有什?么打算?”
外头人?听到?这?话?,怔愣了下才回头,从起伏的车帘缝隙往里看?,盛拾月正陷在软垫里,半着阖眼想在休息,若不是极其熟悉对方的声音,两人?都要怀疑这?话?是不是盛拾月说的。
盛拾月似有所感,抬眼一瞪,便斥道:“你们昨夜与曲姨她们喝酒吃肉,心里难道就没憋出其他半点?想法?”
这?话?怎么越听越糊涂。
盛拾月瞧着这?两人?呆头呆脑的模样,只能叹气,说:“曲姨、方画影还?有这?五百精兵都是我向宁清歌举荐的。”
叶赤灵和叶赤灵越发茫然地看?着她,好像在问?她,举荐就举荐了,这?有什?么?
盛拾月无力,也懒得和她们绕弯了,直接就道:“如今陛下封赏,之后那五百精兵便属于宁清歌麾下,任锦衣卫之职,起步就是从七品,实际权利比其余九卿还?大。”
别?小瞧这?从七品官,即便是新晋状元,刚起步时,也不过七品,其余官吏大多是从从八品开始,甚至会落到?九品,可如今陛下却让没有经过科举的锦衣卫,踩着文臣武将的脑袋往上,可见其中?恩宠。
话?说到?这?儿,叶流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一变,逐渐变得沉默起来。
而叶赤灵却依旧呆傻,还?反问?了句:“然后呢?”
盛拾月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斥道:“然后呢?然后方画影与曲姨成?了北镇抚司的二?把手,其余亲卫一跃成?为前途无量的从七品官,而你和流云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小护卫。”
她心中?早有成?算,从那日向宁清歌举荐开始,便猜想到?会有今日这?一遭,故而,被举荐之人?也是她细细筛选过的。
方画影性格赤忱、为人?仗义,又极具正义感,能在最排斥坤泽的武职之中?、被家族打压的情况下,一步步爬到?通县位置,可见她的能力不俗,只是缺乏一个?机会更进一步。
曲黎能力极强,却因当年之事,面容、嗓音被毁,只能困在自己身边,偶尔酒醉,昏昏沉沉间,讲起当年跟随武安君的往事,总会露出几分不甘与怀念,如今进了北镇抚司,也能稍稍弥补遗憾。
小姨留下的精兵实力不凡,分明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却缩在小小宅院里头消磨时光,羡慕着跟随武安君离开的同伴。
叶赤灵眨了眨眼,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只道:“小小护卫就小小护卫,能跟在殿下身边就好。”
盛拾月提起的气堵在嗓子眼,又一下子泄下去,叹气道:“方才我问?过钟千帆,她说陛下有意将她派到?南疆历练。”
提起南疆,又想到?小姨。
不知这?人?如今在何处,自从得知她突然失踪的消息后,盛拾月就派出不少人?手在南疆边缘打探,可到?现在,仍没有半点?消息,若不是相信小姨并非莽撞行事之人?,盛拾月此刻都想冒险带人?离京,赶往南疆去救人?了。
她眉头紧锁,心中?烦闷至极,却只能暂时压下,只道:“我们对钟千帆有救命之恩,若你们随她去南疆,她必然会多关照你们一些,起码不会故意苛责,抢夺你们的军功。”
因之前钟千帆突然消失一事,叶赤灵对这?人?十分不满,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一声。
盛拾月抬眼瞥了她一眼,再继续道:“再过几日就是冬季,南疆见小姨不在,必然会有大动作,我手中?还?有五百精兵,到?时候护着你们一起赶完南疆,一并谋取军功。”
“这?汴京一时半会是消停不下来的,单屈家一案,就不知要有多少人?落马,到?时候京中?空缺位置众多,你们必然能借此机会一跃而上,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职位,总归比当个?锦衣卫更稳当。”
马车绕了个?弯,随着叶流云分神,那马儿也开始偷起懒,脚步越来越慢。
“殿下……”
盛拾月应是想了许久,这?话?语不见停,直接打断道:“若你们不想去南疆也行,让宁望舒将你们塞进北镇抚司里就好。”
“我瞧着宁望舒还?有大动作,肯定不止屈家一个?大功,即便你们进去稍晚,也不缺晋升的机会。”
“殿下,我不想走!”叶赤灵面露焦急,一副盛拾月要把她们丢下的恐惧模样。
叶流云也摇头:“几个?虚职罢了,我和赤灵只想陪在殿下身边,再说,若我们都走了,谁保护殿下。”
车轮碾过石子,车厢颠簸。
盛拾月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复杂情绪强行压住。
叶流云两人?不舍,她又能好到?哪里去,自这?两人?被她捡到?身边后,便日日不曾分离,如今却要亲手将人?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