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低垂着头,将司空的话一一记下。
只是他们不解:“说不定崔尚书会怀疑是皇帝……赵家出事已是时间问题,如果崔尚书因?此恨上皇帝,对大人不是更有利?大人怎么不栽赃给小皇帝?”
张瑾冷冷说:“你们只需听令,不要多?嘴。”
“……是。”
他们退下了。
黑云无声无息地流动?,逐渐遮蔽住了月亮,最后一丝光也终于隐没下去。
张瑾静静立在黑暗中,久久未动?。
为什么不栽赃给她?
他要的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即使是她也无法撼动?,他深知只有这样,才不会粉身碎骨,亦不会被她推开。
至于内心?深处又?有何不舍不忍,他已无暇去细究——
戚容在太医署日复一日地忙碌,忙里抽闲下来?,便沉浸地读着手里的医术,时常一读便到了深夜。
所以,当陛下派人紧急召她,说是竹君溺水没了气息时,她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前不久还和她谈笑风生的人。
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这么突然。
戚容愣了很久,不确定地抬头,“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陛下的竹君……”
那?人点头,悄悄压低声音:“就是刚出的事,竹君被人发现在御花园的池塘里……传讯的宫人说,陛下正在御花园发好?大的火……陛下此刻召你,快别磨蹭了……”
戚容手中的书应声落地。
她连忙捡起医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手指摩挲着已经微微泛黄的扉页,心?里却有些乱了起来?。
她不敢犹豫,和其他几位夜里值守的太医一起,连忙赶去了御花园。
那?边正被禁军团团围住,无数宫灯将整个黑夜照得犹如白昼,少年被水浸透的身躯苍白冰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儿。
人已经没了。
事关皇家颜面,自然不能召刑部仵作来?验尸,只是让这些太医瞧一瞧来?,断明死?因?,确认到底是失足落水,还是另有隐情?,也算是给崔族一个交代。
几位太医一致确认,竹君的确是溺死?的。
并且身上没有其他伤。
很像意外跌落,女帝心?力交瘁地闭着眼睛,拂袖让几位太医都?退下,戚容也退了下去,心?神不定地走了很远,却忽然脚步顿住,低声喃喃道:“不对,竹君的……玉佩呢?”
她记得竹君曾亲口说,玉佩对他很重要。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丢失过一次的珍宝,应该更加小心?重视、不会再离身片刻才对,可?戚容却发现,玉佩没有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戚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立刻奔去了东宁宫。
那?时的东宁宫,因?为竹君出事也已经被禁军全部包围,戚容看到禁军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转身又?朝着御花园奔去。
她径直去找陛下身边的邓大人:“邓大人……我?怀疑事有蹊跷,竹君身上没有玉佩……那?个玉佩丢过一次,很重要……”
她说话颠三倒四,明显心?里也没有把握,但即使这样,戚容也不愿意放过一丝线索,也许竹君是被人害死?的,也许她可?以做一些什么。
邓漪被她拉住,听她这么说,目光骤然幽暗起来?,心?里闪过无数算计权衡。
邓漪平静地止住她的话,温和从容道:“戚医监莫激动?,你也许不知道,竹君之所以身上没有玉佩,是因?为他的玉佩刚丢失,他也正是因?为寻找玉佩才落水的。”
戚容一怔:“是、是吗……”
邓漪重重点头。
“我?知道此事太突然,何止是你,连我?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邓漪拍了拍戚容的手背,低声说:“也许如你所想,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若没有把握,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戚太医以后不要说了,当心?惹祸上身。”
邓漪这是在善意提醒她,别管这件事了,这不是她能插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