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我的朋友,都?变成殿下的朋友。这样,以后,便不止有我,还有很多的人,愿意在你危难时助你一臂之力。”
落水的时候,有人愿意跳下湖面去?救你。
孤身一人对阵敌军的时候,有人愿意为你掠阵。
所有人都?不支持你的时候,至少会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你陈情。
“这不是我笨,也不是心血来潮,”她指了指自己空落落的耳垂和手腕,说,“是朋友之间的义气呀,殿下。”
她知道他心性?冷清,知道他不爱世人,却还是想让他拥有一些常人本该有的东西。无论是朋友情谊——抑或更多。
纵然杯水车薪,至少,不是徒劳无功。
“……”
魏弃闻言,盯着她看了半晌。
末了,不自在地别过目光,哑声道:“不用?人帮,我也能活。”
“是、是是。”
沉沉无奈,藏在袖中的小手,又?默默拉紧了他的手。
少年夫妻,情深意笃。
两人谁都?不说话,唯有地上?的影子依偎一处,越走越近——
似说不出口的情。
是道不尽的意。
*
探望完尹氏,已?至日暮时分?。
临走前,沉沉把荷包里的银子全倒了出来。身上?只留了最小的一块碎银子和几枚铜板。尹氏不要她的钱,她便佯装生气,说以后都?不再?来。
尹氏自然舍不得她,只得收下。枯朽的面庞上?,是和朱严那时如出一辙、欣慰而又?心酸的笑容。
“婶娘,你好?生养病,”沉沉拉着她的手,不住叮咛,“你瘦得太多,方才开门时、沉沉都?快认不出你了……对了!不如叫朱阿叔日日给你煮猪脚面线。每日一碗、一定能把婶娘养的白?白?胖胖的。”
方才,朱阿叔竟还骗她,说什么?“好?多了好?多了”的。
这能叫好?多了么??不咳嗽,却病得连床也下不来了。沉沉一脸心疼。
“傻孩子,”尹氏闻言,笑着轻抚她的面庞,低声道,“日日都?吃,该吃腻了,更何况,如今我沾不了荤腥。”
“吃了便要吐……也是白?费力气。你若是想吃,倒是可喊他去?做便是。”尹氏道。
不“发病”的时候,眼?前的妇人,本也不过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温婉,柔顺,全然看不出丁点?疯癫或执迷的病症。
沉沉看得莫名心里泛酸,捂着她冰冷的双手不放。
尹氏却又?扬扬下巴,示意那道等?在屋外、手里拎着油纸包的纤长身影。
“你还没同婶娘说,那少年是谁?一路跟着你来,”尹氏道,“可是你的……心上?人?”
不是未婚夫婿,不是情郎,只是心上?人。
沉沉听?到这三个字,脸“腾”一下红透。
尹氏见状,心下顿时了然,爱怜地摩挲着小姑娘的手背。
又?不住低声喃喃道:“那就好?啊……那就好?。人这一生,心念动,本就可遇不可求。”
纵然求到了,又?能守得几时呢?
尹氏望着面前少女的脸出神。
许久,方才悄然拭去?眼?角一丝泪意,柔声道:“沉沉长大了。也许,不日便将嫁做人妇,为人母。婶娘……别无所求,只愿你长欢长乐,福寿安康。”
说着,她褪下自己手腕上?的竹节手镯,轻轻套上?沉沉细弱的手腕。
“须记,生之坚韧,当如此竹,”她说,“这……恐怕也是婶娘唯一能留给你的‘贺礼’了。”
翠色手镯扣在少女手腕,犹如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