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三年前,乌瑟为何性情变成如此?
可能是发现,自己以前的贯彻的守旧理念,并不能给埃及带来多大益处,而自己的亲民,也无法让他在乎的人,留在埃及,甚至是…亲近自己。
“怎么还不下去?”这句话,是乌瑟视线回转,对那接到命令后没有行动的手下说的。
“大…大人,这纸,真的是凭空…飞出来的。”说话断断续续,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战战兢兢。
这下,确实是将屋内的人,甚至门口守门的士兵,都听得有些惊奇。
“飞出来的?”乌瑟手微抬。
“对,就是从城中的井里,飞出来的,民众都说…这是巴图阿姆的灵魂,见害她之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神允许……作乱。”
想到如今那“犯人”还在维西尔府上,他大概也知道乌瑟大人对那人怕是有维护之心,便将最后“伸冤”两个字,换成了“作乱”。
“那就查井。”得到乌瑟新的指令,手下便疾步出了门。
那井诡异得很,他们怎么会那么主动去查?不过如今得了指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井去查探一二。
吩咐完,乌瑟继续平静处理手上近日的事务,杰南尼觉得自己干杵在一边,除了做些日常书吏的事,便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维西尔大人和司译大人,都不着急?就这样再一次被无辜地泼脏水,忍着……’
杰南尼觉得自己的心,随着耳边纸张的翻阅声,更加心心绪不宁。
他张嘴道:“维……”
“啪——”得一声,乌瑟合上寿手上的本子:“杰南尼,你现在不适合做书吏,你可以走了。”
这话就像是,杰南尼的书吏职位,被解雇了,但是这句话又加上了一个“现在”的时间词。
“我知道了。”杰南尼垂下眉,掩住他眼中的倔强。
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杰南尼拽紧了手,顶着乌瑟眼神隐隐对他释放的威压道,闷声道:“对方会写这些东西…我也森*晚*整*理会写。”
“我不只要写,我还要将司译大人的身份道明,让底比斯甚至全埃及的民众都知道,他们听信的那些,都是假的!”
说罢,杰南尼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结果在乌瑟一声令下,门外的士兵护卫,立刻便将人擒住,迫使他跪在了乌瑟处理公文的案桌前。
乌瑟没有去看地上杰南尼是什么表情,他冷着声,重复了一遍杰南尼最后的那句话:
“让民众知道,他们听信的那些,都是假的……”
“可是杰南尼,你有没有想过,你传达出去的,怎么不属于他们听信的范畴,那是不是也该归为,是假的?”
这话,如一口警钟,在杰南尼的脑中响起。
他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是一时冲动了。
司译大人现在的外表,就连埃及以前与他算是接触最多的几个男人,第一时间都没有立刻认出,更何况是那些只是远远见过一眼,甚至只知神像模样的民众?
还有一点,若是此时在一切舆论指向下,让民众去接受姜雨初就是楚司译,那么姜雨初所犯的事,会不会直接被迁移到楚司译三个字上?
乌瑟见他只凭借自己的一句话,便能顿时想明白所有,眉头终于有所缓和,却是再次警告道:“杰南尼,我不像司译大人,认为你年纪小,就能对你再三提点和容忍。”
杰南尼知道乌瑟说的话,其中暗示的含义。
他们都不是在被人保护、维护之下,能够安稳、幸福度过童年的人。他们说话做事,一路走来,也从来没有人会照顾、包容。
而他,杰南尼,在这些日子与司译大人的相处下,竟是习惯了对方对自己的无奈,宽容……
在司译大人眼中,他将他视作一个孩子,真正未成年的孩子看待,给了他这个年级正常应有的纵容。
而在许多人的眼中,他们那样环境下长大的人,在他们这个年纪,早已成熟了,独立了,事实上也是如此。
他今日的冲动,无非是建立在,相信楚司译,最后他一定能理解宽恕自己。
但是他现在想想,自己的这种行为,和那群民众有什么区别?民众在恶语诽谤后,甚至连声道歉也没有,就因为司译大人,心胸宽阔?
他们是不是想着,就算如今这件事他们的立场站错了,最后也能得到一个原谅而淡然的微笑?
所以本质上,他们都是仗着楚司译这一点,所以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不,他是,但是民众不全是。他处在个体,而民众处于群体,这一定程度上,注定了他们是盲目、从中,那个立场人站多数,他们就占哪边,可以让自己陷入“我没有错”的安全感。
待想明白,杰南尼低头将自己想要宣泄的情绪尽数收拢,他冷静道:“巴图叔应该在为他阿姆举行葬礼,我应当去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