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那些不想说的,有什?么可以同我说吗?”段柏章耐心重复。
谈桐的视线四处游移,最终落在了桌面的餐盒上:“我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不吃肉吗?”
“说来听听。”
谈桐指尖把玩着他的衣领,随口说道:“是拍《帝王恩》的时候,我要饰演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因为和日常相?距太远,起初我找不到状态,导演就把我拉到乡下,让我拿着刀去杀鸡,杀了鸡后又去杀猪杀牛。后来我就不再吃肉了。”
谈桐说的如此轻松,但段柏章并不需要多高的想象力就能想出?那个画面。
在举目无亲的地方,她拿着刀,面前?是绝望的生物。她手起刀落就能收割它们的性命,死前?的嚎叫、哀求最终都会在屠刀下沉寂,而她就是那个持屠刀的人。
这就是剥夺一条生命的体验。杀手在杀死手无寸铁的人类时,与拿刀的人杀死五花大绑的牲畜时,又有什?么区别?。
在法制完善的现代社会,却依旧有人要被迫承担这种煎熬,并直到麻木。
他不敢想象她当时的恐惧和无助,没有就此疯掉而只是不吃肉,已经是她无比坚强的结果。
“又是费林。”段柏章突然说道。
“什?么?”谈桐不解。
段柏章冷着脸:“让他赔少了,只要了身体损伤的补偿,没有要精神赔偿。”
谈桐笑了下:“好了,他也不是坏人。”
“哦,又开始给别?的男人说话。”
谈桐坐直身体,瞪大了眼睛:“段柏章!你讲不讲理?——啊!”
在她的惊呼中,她们的位置再次调转,谈桐轻轻地摔进沙发?里,刚刚未完成的吻又被段柏章续上。
“你要干嘛……”在喘息中,她艰难地问。
“放心,只是让你开心点。”段柏章的声音一点点下移,谈桐的声音却一点点不稳重。
“段柏章——段柏章——段柏章——”她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直到最后。
不公
谈桐蜷成一团坐在沙发上,被棉被裹成一只蚕宝宝。
浴室中段柏章刷牙漱口的水声停下?,他走出来,从谈桐的行李箱中翻出备用的床单,开始整理床铺。
谈桐懵懵地看着她,迟迟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天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乱七八糟,而段柏章仍旧衣衫齐整,只有衬衫上被她抓过的肩头起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段柏章没有做到最后,又或者他本没想做,只是想让谈桐快乐。
谈桐承认她是快乐的,段柏章对她太过了解,甚至远胜过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抓着他的头?发和衬衫的肩膀,汗湿的头?发糊了满脸,整个人像是水捞出来的一样?。
段柏章做家务极其熟练,床单一团又一扬,四角扯平掖进床垫下?,鹅黄色的碎花床单便平平整整地铺开在床上。
他抱起蚕宝宝,连人带被把谈桐放回到床上。
谈桐还懵着,任凭他摆布。直到看到段柏章没有躺下?的意思,才支起身问:“你要走了吗?”
段柏章附身在床边,轻抚着她的脸颊:“我不能留在这,对你名声不好。”
谈桐把下?半张脸藏进被子里,瞪着圆溜溜的杏眼,眼巴巴地看他。
“你可以还说是我的助理。”她说。
段柏章揉了揉她的头?顶:“大家都不是傻子,陪着你去片场的可以说是你的助理,深夜突然出现在你房间的男性还能是助理?”
“哦,”谈桐有些失落,“那?你走吧。”
段柏章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中:“等过几天,我正式过来探班。”
谈桐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离开前,段柏章回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谈桐能看出他浓重的不舍和克制。
她们都不舍,但不舍之间也不尽相同。
她不知道?如今段柏章对她的感情中有多?少是爱,但她很确信,她自己更在乎的是他的陪伴。
此刻她想要一个活生生的人陪在她的身边,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触摸到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