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苗儿只能勉强连起一些有用的内容——
两个人潜上船,他们杀了伙长和两个舵工停下船,以便倭寇靠近上船打劫,原本打算和之前一样,杀人越货再凿穿船壁,伪装成遇到风浪沉船,毁尸灭迹。
这样的勾当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这回碰到了陆怀海。
人都是有血性的,何况生死关头,船工做惯苦力身强体壮,船上其他旅客也不少南来北往地跑,人数亦是倭寇的数倍,他们被组织起来后,朝倭寇狠狠反扑了回去。
谢苗儿听着,心道,他们确实倒霉,犯在了陆怀海手上,“有幸”成为葬在他手里的一员。
旁人的口述都叫她心惊胆战,也不知他这回有没有受伤……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他,谢苗儿着实被自己的念头惊了一惊。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把冗余的念头抛出了脑海。
茫茫江湖,这里是四通八达的交汇处,她不能就这样被带走了。
她得让陆怀海知道她在哪里,他才能来救她。
谢苗儿悄悄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他们的对话没有停下,说明她的动作没有被发现。
谢苗儿已经发觉自己被带上了一尾小船,从风刮过她脸庞的方向来判断,她大概是被搁在了船尾,那四个人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浪头掀过,小船一阵剧烈的颠簸,谢苗儿闭着眼睛,趁势往外滚了一滚,侧过了身。
“喂,那女的要掉下去了。”
“掉不下去,你不是把她绑在了桅杆下吗?怎么,你还担心人家多喝了两口河水?”
一阵笑闹。
这一票虽然没有干成,但是死得又不是他们,所以直到此时,这几个人心情并不差。
谢苗儿确确实实呛了好几口水,这让她的神智更为清明。
那只粗制滥造、除了声音大没什么优点的哨子,已经从她的衣襟滑落出来了。
赌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谢苗儿拿起哨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身前猛地一吹——
吹得太用力,她自己的耳朵都在痛。
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她不知道自己醒得够不够及时,有没有被带出去太远,陆怀海又是否能听见这哨音。
总得试一试,大不了被这些人气急败坏丢到河里去。
若无知无觉地就这么被掳走了,天大地大,他如何找得到她。
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坐在船头那四个人他们没聋,当然发现谢苗儿干了什么。
“装晕?”
假倭人乔允通终于把目光转向了缩在船角的谢苗儿,眼中闪过危险的光:“比我想象中的还有意思。”
他将手探向谢苗儿,径直扯断了红绳,将哨子拿在掌中把玩。
他身后的倭人要急躁许多,来势汹汹地撸起袖子就要朝谢苗儿挥拳,被乔允通伸手拦下。
“打坏了就不好玩了。”他说。
绳子是直接在谢苗儿脖子上勒断的,带出了一条细细的红痕,谢苗儿却顾不上这点痛,她努力保持着冷静,甚至还分出神去忖度他们的表情。
除了惊讶,他们的眼睛里是有慌乱的。
如果他们已经带着她走得够远了,这个时候何必要慌。
那就好办了,谢苗儿昂起头,她反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她的话极其冷静,甚至是一字一顿地往外冒:“可是方位已经暴露了,不如留我一命,到时候被人找上门来,没准还能用我做人质。”
“这就是你给自己留的后路?”乔允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