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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梳妆(第2页)

长辈训诫本就是寻常,更何况是歧王殿下这样身份尊贵之人,他能亲见一面敬奉庇佑的恩德,实在是梦寐难求的好事。

裴出岫见他陡然间精神振作,一扫连日来的萎靡抑郁,心下不由奇道,早知歧王姨母还有治病之效,她沐春堂里还挂那些个医圣药王作甚。

喜屋外候着的侍仆闻得传唤,一个个敛声息语地推门入内侍候。

裴出岫自喜烛烛台下抽出几张红纸包了喜钱递给他们,为首那侍仆甚是恭谨地回道,“昨夜府中上下皆得了王爷赏赐。”

“王爷赏赐归赏赐,这些是出岫的心意,你们都收着吧。”她目光淡淡扫过喜榻上的男人,又对侍仆低声吩咐道,“我夫郎身子虚弱,有劳你们多上心照应了。”

几名侍仆纷纷低头应是。

不多时,喜房内脚步声又轻轻响起,屏风后传来漱洗的动静,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林知秋正听得入神,冷不防有侍仆靠近他身旁,轻声问道,“郎君可要梳洗更衣?”

听着声音该是个比他年纪尚轻的男孩,男人眸光涣散闻言颇局促地涨红了脸。

裴出岫换好衣裳,一边系着腰间缎带,一边往喜榻那边走去。

许是今日要进宫去,王府管事给她备的衣裳是许久不曾穿的厚缎束腰宫服。近些年是布衣长袍穿惯了,换身宫装也颇费功夫。

她抬头便见男人榻前侍候的仆从眼也不眨地直盯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面皮,难道是脸上有东西?

到底是年轻不经事,那仆从意识到不妥,倏而低下头似是红了脸颊。

裴出岫见男人神色拘束,温声同那仆从道,“劳烦打些热水来,我替夫郎净面吧。”

男人似是心神一松,不知为何有她在身旁他总是更安心一些。

仆从应声退下了,不一会儿又端着水盆进来。见裴出岫挽起衣袖,竟当真要亲自服侍,不由望向榻上自始至终静默的男人,不自觉就眸中带了几分艳羡。

当着屋内许多侍仆,林知秋羞赧到了极处,待她拧了帕子忙不迭摸索着接过来。

“妻、妻主,奴自己来便是……”

裴出岫知他面薄,遂任由他自己净了面,又重新拧过帕子,替他掌心手背擦拭了一遍。

男人头垂得更低,浓密的眼帘掩住眸底的细颤,呼吸拂到她手背上,细弱却温热。

他的手细嫩白皙,十指纤长,应是常握笔抚琴,略有薄茧。

指端修得齐整,竟连指节都生得圆润可爱。

漱洗完毕,有仆从适时地奉上新衣,是件与她身上宫服同色的垂穗厚缎裙衫。男人温驯地由她摆弄着更衣,她替他系衣带扣襟扣,一双诊脉下针的手灵巧地上下穿梭着。

绛红裙杉衬得他肤色愈发胜雪,不施脂粉便已显出艳美高雅之姿。

海棠,不愧有着花中神仙的美誉。

“妻主……”

男人低低出声唤她,在外人眼里是似娇似怯,裴出岫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安,轻咳着掩饰了方才片刻的晃神。

“莫急,就快好了。”

她自妆台上取了檀香梳,熟稔地替他梳发绾髻。从前在郢城王府,母王下令禁足,府中仆从多有怠慢,她只好一点一点学着为父君绾髻。

林知秋不想她竟手巧至此,脸上红得越发渗血似的。

绾好了髻,仆从又递上几匣子金玉首饰,“这些都是从前宫里赏的,王爷吩咐给新郎君添妆。”

裴出岫望着那几匣子首饰正犯难,就听男人柔怯地轻声问道,“妻主的发簪可以赏给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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