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发动了车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平稳地从才停进去没多久的车位再次开了出来。
要一直向前驶过这条单行道才能回头。
于是。
他离她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大雪无休无止,近到能看到霓虹光影未熄,滑过他的侧脸、眉眼。
他的鼻梁,唇锋的弧度。
抽烟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上扬的下颌,嶙峋的喉结。
雪落在他眼睫,他的神情倦淡,嘴角虚虚地勾着,一双眼睛黢黑深沉。
这些全部,都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没开车窗,却仿佛能听到他们细碎亲昵的笑谈,他的低沉嗓音好似也对她重复着邮件中的内容。
“祝你生日快乐。”
直到转弯拐入马路,匿入车流,景色与雪幕在车身两侧不断地移动、追随、更替,他也在玻璃上逐渐变得透明。
他们越来越远。
她好像才能呼吸。
城市上方一团灰雾茫茫,天边的云像死去的海。
的确。
时至今日,她都不怎么喜欢北京的冬天。
一回家,陈之夏就裹了条毯子把自己蜷缩在沙发,等手脚渐渐回温。
生怕错过什么,她回来一路都在等工作消息,谁知道后台居然挂的是久不使用的私人邮箱。
她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切到这个账号上的。
被扰了思绪,都没买夜宵和早餐回来吃。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日光乍现,捱过了饿,终于有了困意。
彻底睡过去之前,她同黑沉一片的天花板对视了会儿,一鼓作气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索性把那个邮箱账号直接从登陆列表删除了。
中午十二点,手机铃声大作。
“睡好没啊?”张沫得意洋洋的,心情听起来不错,“这一早都没见到你人,也没人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来开会,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跳槽了?”
熬了个大夜,订了早八的闹钟,居然什么都没听到。
陈之夏头痛极了,从沙发起来,思维好像都迟钝了一些:“……你们开完会了?”
“我马上要下午茶了,你说呢。”
“……”
意识渐渐清明,在沙发睡了一晚上,浑身不适。
陈之夏活动了下不大舒服的肩颈,趿着拖鞋,去厨房混合了杯椰汁掺牛奶送入了微波炉,然后到卫生间洗漱,“昨晚睡太晚了。”
“你那是睡太晚吗,你是不要命了,”张沫旋即语调一转,“对了,你猜怎么着,邢总把jack开了。”
陈之夏不是很意外,拿起电动牙刷:“然后呢。”
“什么然后?”张沫顿了下,恍然,“哦,你问怎么开的?——嚯,昨天宣讲会出那么大错,你们全组都要替他背锅,老邢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好一顿臭骂,散会就让他递离职申请了。这人干什么什么不行。”
陈之夏关心的倒不是这个,牙膏起了泡,咕嘟咕嘟的,她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是问,你们没收到feva的邮件回复?”
“什么。”张沫没听清。
“我凌晨给他们发了邮件,重新递了提案,你们今早没收到回复?”
张沫沉默了下:“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