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应声退下。
再返回来时,却叫傅安和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不但?将傅安和的尺码跟鞋样子拿来了,还将做鞋要用到的材料给打包了一份儿。
里头包括:纳好的千层底、糊好浆糊的鞋帮,上鞋帮需要用到的麻线、一包丝线跟一块烟霞红的素缎。
有了这些东西,沈常在只需要在这烟霞红素缎上绣花,将其做成绣花鞋面,然后上到千层底上就?成。
沈常在盯着这包东西半晌,突然拿起丝帕抹了下眼睛。
然后抬起头对着傅安和感?慨道:“果然不愧是?娘娘从外头带进来的陪嫁丫鬟,心?地跟娘娘一样良善。”
她自己就?在这里坐着呢,从头到尾都没听见傅安和吩咐过这些,很显然这是?立春自作?主张。
傅安和得意笑道:“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没法否认哈?”
沈常在也跟着笑起来,真心?实意道:“从前未与娘娘打过交道,竟不知娘娘是?如此爽朗的一个人儿。”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打过交道,偶然路上遇到也搭过话。
不过那会子的安嫔娘娘比自己都谨小慎微,嘴里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似乎得宠后才?敢露出自己的本性。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低位妃嫔,除了有江太后撑腰的安嫔,哪个不活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得罪高位妃嫔挨罚。
受些皮肉之苦倒是?小事儿,关键是?没脸。
宫廷里哪有甚秘密?
尤其是?这种妃嫔争斗的事儿传得飞快,过不了三两日就?会传扬到外头去。
家人也跟着没脸。
今儿怕不是?她入宫两年?多来头一回如此开怀,也是?头一次笑得如此真心?实意。
傅安和的人设就?是?张扬且没脑子的花瓶美人,所以闻言她毫不谦虚地笑道:“我这人吧,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
毫无意外地再次将沈常在给逗笑了。
景仁宫这里欢声笑语不断,养心?殿里却屡屡传来安王穆九安的抽气声。
“嘶……”他再次倒抽一口凉气,一脸惊讶地问道:“皇兄,你这是?派水军打劫西洋商队去了?”
不然怎地搞来如此多的玻璃品?
别说这是?皇兄自己出银钱买的,以皇兄的抠门程度,就?算将刀架在他的脖颈上,他也会宁死不屈,坚决不买这些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奢靡之物。
穆九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说的什?么胡话,朕是?那样的人儿吗?”
穆九安在心?里不住点头:“没错,你就?是?。”
你刚登基那会儿,给父皇办了一常体?面的葬礼后,国库彻底被掏空,当真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
但?大周百废待兴,哪哪都是?花钱的地儿,每次上朝都要上演一轮朝臣要钱,户部哭喊没钱的戏码。
于是?你就?指使水军假扮海盗,去捅海盗窝跟劫掠倭寇的海船。
东南沿海大大小小几百处海盗窝,全都遭了殃。
数股倭寇的几百艘大小海船,连同上头的财物,也全都进了你的腰包。
你就?是?靠着这些打劫来的银钱,撑过了最初的艰难岁月。
所以,横竖你连倭寇的海船都劫掠过了,劫掠西洋来的商船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穆九黎一瞅这糟心?皇弟那骨碌碌乱转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哼道:“各路番邦船只,只要是?正经来大周做生意的,朕不但?不会打他们商船的主意,还会叫水军沿途护送他们。”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海盗跟倭寇哪个手上没沾过血?自己拿他们开刀合情合理。
商船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