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有自发随行的民众,因其在大福寺受过佛祖恩泽,得到方丈指点,便自请跟随,为民积福。
久而久之,这也便成了大齐一项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在大福寺得愿的人家,事后当愿者都要随同方丈苦行修度一月。
“砚清走得急,这是他让我转交的。”宋培印接过茶水,把纸条递给辛如练:“好孩子,让你嫁入府上,实属委屈你了,往后你不必拘礼,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办。”
辛如练拿着纸条并未展开,想起醒来时宋砚清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大好,便问:“我能醒来,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
那毒药异常厉害,昔日攻打大周时便见识过,几乎是见血封喉。
再加上醒来后宋砚清那番话,她很难想不到这事跟宋砚清有关。
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让必死的她还能重新活过来。
宋培印一顿。
这两个人,一个用情至此,敏锐如斯。
江书改提出那个方法时,他并没有阻拦。
因为如果换作是他,榻上躺着的是他的妻子,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会这样做。
外人只知他官拜阁老,满门风光,却不晓他这一生困于情爱,甘之若饴。
他其实更希望宋砚清是江书改那样的人,于情爱上拎得清看得明。
为帝者,最忌多情。
他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用情。
但若非如此专情,他或许也不会这般待他。
宋培印抬眼看向虚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微微湿润。
“砚清很快回来,到时候他自会与你说明白。”
说罢,挥挥手起身离去。
辛如练看着他的背影,只觉说不出的落寞孤寂。
桌上的茶水尚有热气,满室寂静,辛如练一时无话,良久方打开手里那张字条。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等我回来
笔墨横姿,意蕴高致,一笔一划如行云流水。
最后一个字的末端晕染了一点墨渍,提笔的人似乎还想再写些什么,犹豫间导致了斩卷。
辛如练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最后带着字条出了宋府。
已近午时,秋高气爽,街上很是热闹。
辛如练听着货郎的叫卖,看着孩童的玩闹,这才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人间烟火气,她已经许久未感受过。
一路向着东郊而去,辛如练很快抵达自己先前置办来和文丛润成亲的小院。
二进的院落,小院里花木扶疏,虽是秋季也不显萧索,看得出是有人精心打理过。
辛如练从中穿行而过,想象着文丛润撸起袖子,洒水裁叶的模样。
说来奇怪,她未见过,但脑子里会莫名出现这样的景象。
辛如练想,这大概就是岁月静好。
再往前走便是正院,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梅树,辛如练驻足观看许久。
成婚前夕,白衣书生折来一枝春色,赠她满月星辉。
辛如练忽然可悲地发现,文丛润留给她的记忆并不多,如今仔细回想,也就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
除了妻子丈夫这个名分,她似乎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
辛如练沉默着,向着书房而去。
当初她特意挑了一个专门辟了间书房的院子,大雨天不顾自己淋湿也把书本保护得极好,这样的人,该是喜欢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