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个人的笔迹。
看似是一幅名画和报价?
姜茉并没有多看,扫过一眼便沉下脸放到一边。
秘书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复,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红唇轻启欲言又止,打量了她的神色后又闭上嘴巴坐好。
乔七将两人的交流猜个七七八八,侧眼便看到姜茉对她轻眨眉眼,沉稳之色瞬间斜飞,只剩一脸俏皮。乔七学她的样子眨眼回复,两人无声地玩闹了一通后又恢复成端庄贤淑的淑女模样。
一直到拿着拍卖号码牌街并不宽阔,车辆极多,行车速度缓慢,最后干脆停在原地。有等不及的车主按下一声喇叭也无济于事。
乔七瞟了一眼窗外,夜色黑沉,路灯昏黄色的光也难以抵消寒意。路边行人嘴里呵着白汽快步前行,偶尔一两道人声隔着车窗传入时带着一股沉闷感。
乔七手指又动了动,心里似乎正悬着一只大风天气里狂舞的风筝,风向突变,风筝线时而松散时而紧绷着,不知道是该怎样平缓地将它收回。
她抿了抿唇角,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偷偷往陆星然的方向瞥了瞥,却瞧见他正一脸贼笑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就等着她上这个当。
风力转缓,风筝飘飘悠悠落到地上。
陆星然哈哈大笑了一通,一脸自得,“心慌了吧?害怕了吧?这个问题你和念念憋了几年了吧?”
他越想越高兴,嘴角快要撇到耳根去,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般,“我可是等你们问我等了几年了。”
乔七一颗心放下来,可又憋着气,看着他欠扁的一张脸压了压火气,听他慢慢说。
“从认识到现在,有十几年了吧?跟你们两个说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不为过。我们三个人都是独生子女,虽然是同龄,你说我大男子主义也好,居大也好,我看你们两个就像看两个妹妹,谁被男朋友欺负了也不行。等你进入大厅,秘书在后排接电话暂时没跟上来,姜茉将清单拍照不知道发给了什么人后才压着声音小声吐槽。
“我那个塑料老公让我来撑场面秀恩爱,他秘书倒像是管家的,写了最高价给我,好像怕我把钱败光似的。”她扬扬手机翘起唇角一笑,手机屏幕上“塑料老公”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出现在乔七视线内。
“我在给她告状。”
姜茉的这段婚姻复杂,乔七刚知道时不知道该送上祝福还是担心,那位秘书她也听姜茉提起过,是她以前朋友的某个亲戚。姜茉那时对朋友有多真心,后来就有多扎心。
乔七看着晃在眼前的“塑料老公”,小声问:“你这样备注不怕他看到?”
姜茉收了手机,微侧着身,小声嘀咕,“不怕,我和他这一年见了不过三四次,他恐怕连我的样子都记不清。”她歪歪头,满眼狡黠,“倒是你,和你老公什么时候去领证?”
“什么呀,”乔七小声笑,她和周寻恋爱这么久,最亲昵的称呼也不过是胡闹时的那几句。想到周寻以前的话,乔七心脏怦怦乱跳,“他总得先求参与竞拍。
她竞拍起来端得端庄淑仪,一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架势,等价格抬到高处才示意秘书举牌。
这边才举了牌,相隔几个座位的“朋友”也举了牌。
一开始还有其他人加价,等到金额抬到一千万,只剩这两边你争我夺。金额超过两千万时,秘书举牌的动作愈发犹豫,被姜茉一个眼神警告。
落锤定音,这个清代花瓶最终以五千一百万的价格被“朋友”拍走。
台下嗡嗡探讨声不绝于耳。
被“朋友”背叛,喜欢的拍品又被抢走……
乔七握着姜茉的手,关切地看向她,原本以为她会失落难过,不料姜茉转过头来狡黠一笑,一副顽皮得意模样,再坐好时才正了神色,只是嘴角的笑一直没压下去。
而“朋友”那边,脸色不大妙。
乔七明白过来,姜茉这次怕是故意抬价,而对方对胜负之争太过上头。听着周边人小声探讨,那花瓶的价值大约只在一千万上下。
下午见证了一场又一场数字游戏,拍卖会结束后姜茉那边还有事要收尾,吩咐司机送乔七去取礼物。
去的时候一路畅通,返程时正赶上晚着暖宝宝,或踩在他热乎乎的脚上,或者挨在他的腿上,就这样沉沉地睡去。等她早上睡醒时,他已经为她熬好了红糖水装进保温杯。
张静那时点着程子恒的手臂让他学学周寻,爹系少年,成绩拔尖工作的事也没落下,被程子恒回了一句那你先叫我一声爸爸后拉黑了对方三天。
春暖秋凉,四季寒暑,时间停停走走。
大四开学时,乔七周寻的保研通知同时下来。两人从同一所高中而来,寒暑相伴,感情甚笃,又要在B大继续深造,羡煞了一众同学。
而两人在片刻的喘息后,又是马不停蹄地前行。
一直到次年初,乔七提交好毕业论文审核表,才算暂缓脚步,而周寻仍在学校集团两头跑。
乔七成了暂时落单的那一个。
这一年春节来得早,第二学期开学不过二月上旬。路边的梧桐树枝桠盘根错节,光秃秃地在寒风中颤抖,冬青披着灰绿色高峰,等乔七将礼物放到周寻家里,陆星然已经来电催促。她没时间再换衣服,拔下玉簪收在一旁,翻了一下柜子后裹紧身上的大衣下了楼。到楼下时,陆星然的车正好到。
三载光阴不过须臾之间,曾经的阳光男孩身上多了几分岁月馈赠的厚礼,气质阳光温和,沉定有礼。
乔七拉开车门上车。从电梯厅到车库不过十几米,临近夜晚的温度却低,冷得她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