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旁边,没有动筷过的盘碟碗筷剧烈磕碰,哐啷作响,仿佛暴雨里?地震般。
餐桌上空吊着盏蚕丝灯,光圈在?蒋溯眼底朦胧,他眼角浮热。
“啊啊……”
脚跟无意识撞了下灯盏,绳索吊着光源来回晃动,投射着彼此的身影,好似在?每个角落,都来了一遍。
外边雨停了,风歇了。
餐厅,餐桌奢石板被染得热烘烘,渍亮熠熠。
蚕丝灯柔照着,殷松梦趴在?他肩侧,仿佛暴雨后竭力的人鱼。
呼吸逐渐均匀。
可一停,思绪又入漩涡。
安静良久,她插在?他发间的手?指缓缓抚动。
“蒋溯,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她终究挣扎着说。
第48章
“我说,我庆功宴那天喝醉了,你?弟弟帮我口了。”他仿佛在状况外,殷松梦复又坦白一遍。
蒋溯脑子嗡的一声,只能看见她嘴唇在上方张合,声音在刹那间拉得极其渺远,餐桌只剩自己孤伶一人。
心脏一阵慌茫感。
怪不得,她也曾怀念那晚吧。
仿佛被那句话掐着脖颈,挤干了胸腔空气,眼泪想冲出?酸涩的眼眶。
“蒋溯?”殷松梦晃他肩膀,嗓音重新清晰在上方?。
他竭力抱着她,无?比想要今晚是场梦。
可躺着的餐桌,另端移位而凌乱的盘盏,只挂在一条腿肚的裤子,昭示着一切的真实性。
“你?还没吃晚饭,我帮你?下碗面好不好?”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殷松梦只觉得腰间箍着铁臂,动弹不得,她问:“你?不介意吗?你?……可以提分手?。”
腰间力道越发?透骨,快把她揉碎了。
“不介意,你?醉了不是么。”他哑声,语气轻松,下巴在她颈窝磨蹭。
明明快介意死了。在病房,殷松梦突然用脚心把他抵开,说“你?不会”,突然就解释得通了,那刻,她在想庆功宴那晚的感觉,还是带给她这?种?感觉的敏因?,无?论哪种?,他都接受不了。
可分手?,他不要。
“是我不好,手?腕断了,否则那天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殷松梦只觉随着他说话,颈边喷洒着热气,嗓音是闷出?来的。
她说:“这?和你?无?关。”
他却紧抱着她兀自低喃:“是我没有看好敏因?,他那天应该待在英国,他的偏激也?是我造成……”
“蒋溯!你?能不能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撑起身子打断他。
“那你?告诉我,你?没有想过敏因?,一次也?没有!”说这?话时,他胸膛起伏,压抑的情绪陡然激动,喑哑的话音后?,只剩眼角泪线无?声滑落。
灯影似乎也?在微微震晃。
殷松梦凝声。
那晚过后?,她的确想起过敏因?。
她的沉默是种?煎熬。
“抱歉,我只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他想抱她,可殷松梦这?次一定不会给他抱,她反思?的神情足以证明一切。
可他们之间,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殷松梦一旦反思?,就意味着走不下去了,比如那次他因?反感荣萨,最终颤手?去抚她嘴唇,第?一次落泪,她也?流露过类似的,咬唇沉思?的神情。
最终,殷松梦踩下地,去了洗澡。
蒋溯撑起浑身酸沉,自己先?收拾干净,工具消毒后?,收进斗柜里,再用纸巾,擦拭着餐桌的浓白,把冷透的菜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