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赵凛拍了拍摇椅扶手,“过来推推阿爹,阿爹小憩一会儿。”
赵宝丫很听话的走到藤椅后?面,伸手轻轻推了两下?。藤椅很轻易的就动了,摇晃的光影透过嫩绿的葫芦枝叶撒在赵宝丫的头顶、赵凛的肩上,灰黑的泥土地里……
香烟袅袅尘上,暖阳西斜。
权玉真掀开帘子走到后?院,赵凛躺在藤椅上似是睡着了,天丝罗裙的少?女还蹲在菜地里戳蚂蚁玩。
哎,都十五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皮。
权玉真轻咳出声,朝她喊:“洗洗手,走了!”
赵宝丫起身,欣喜:“师父,好了吗?”
权玉真点头背着手朝赵凛又喊了声:“起来了,不是要请老道吃酒,哪里不好睡跑到这里来睡觉?”
赵凛眯了眯眼,抻了个懒腰道:“哪里都没有这城隍庙睡得舒服,闻着这香舒心。”
权玉真嗤笑:“等你?们?回京,老道送你?一把香。”
赵宝丫洗了手过来,嗔怪道:“师父,香是不能乱送人的。”
“走了走了,马叔叔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两个大?人被她推着往前?走,三人上了马车,一路往何记酒楼去。才到门口,马承平和钱大?有两人已?经迎了上来,笑道:“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还以为你?跑了呢。”
赵凛也跟着笑:“哪能,城隍庙清净,不小心睡了一会儿。”
众人往里走,说?笑声引来不少?食客回头看。几?人上了二楼预留的雅间,赵小姑拉着赵宝丫跟上,推开雅间的门,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抱着孩童的女子。
赵宝丫还以为她走错雅间了,钱大?有连忙朝赵凛介绍道:“清之?兄,这是我?夫人和儿子。”他面色薄红,又朝那女子道:“秋芙,快见礼。”
女子连忙抱着小孩朝赵凛和吕勇行礼:“赵大?哥,吕大?哥好。”显然钱大?有已?经同她说?过几?人的关系了。
吕勇点头示意,赵凛看向钱大?有:“是弟妹和小外甥啊,之?前?也没听说?你?成亲了。”他伸手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出来,于是看向自家闺女。
赵宝丫会意,从随身的绣囊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递了过去,逗着小孩儿道:“这是姐姐送你?的见面礼,喜不喜欢?”然后?又仰着脑袋问秋芙,“婶婶,弟弟几?个月了,叫什么?”
秋芙被她的笑晃了一下?,心说?赵大?人家这孩子可真好看,等反应过来又有些窘迫,忙道:“孩子八个月了,乳名叫安安,正式的名字要等周岁他祖父取呢。”
“安安,喜不喜欢呀?”赵宝丫晃动手里的玉佩,小安安裂开嘴笑,突然朝着赵宝丫扑过去抱着她就不撒手了。
秋芙吓了一大?跳,努力想把儿子抱回来,小安安肉嘟嘟的小手揽住赵宝丫的脖子,他娘一抱就嚎啕大?哭。
秋芙手足无措,求助的看向钱大?有。
钱大?有走过去朝儿子拍手,往日见到他又跳又笑的小豆丁。今日很不给面子的连连拍开他的手,明显就是嫌弃他。
雅间的几?人都乐不可支,钱大?有笑骂道:“这兔崽子才几?个月大?,就知道要好看的姐姐抱,将来铁定是个不省心的。”
“哎,当初我?还想着也生个女娃娃呢,没想到是个臭小子。”真的,当时同赵凛一起读书的那帮人,谁不想着将来生宝丫一个一样乖女儿呢。
小安安就认准了赵宝丫,谁来抱都不好使。
赵宝丫笑眯眯道:“小安安喜欢我?呢,婶婶就让我?抱着吧。”
秋芙觉得不好意思,钱大?有摆摆手:“就让宝丫抱着吧。”
权玉真被推到了主位,一行人依次落了坐。赵小姑找来小孩儿坐的围椅给小安安坐着,小安安挣扎了两下?,直到看到赵宝丫挨着他坐,这才不闹了,拿起木勺子哆哆哆的敲椅子玩。
酒菜很快上桌,但凡赵宝丫吃什么,小安安就伸着木勺子‘啊啊啊啊’的喊。不给他吃就急得跳起来想往上爬,赵宝丫只得边吃边挑拣一些小孩子能入口的东西喂他。
一旁的秋芙倒是时刻注意着自己儿子,钱大?有那个便宜爹光顾着和赵凛、吕勇聊天了。
他感叹道:“哎,早知道从小就去练武了,说?不定也能跟着清之?兄打响马,混个官当当。不像我?,考来考去,只考中了一个秀才,现在就是个跑船的。”
他不知道,吕勇一直以来有多羡慕他。羡慕他是嫡子,羡慕他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如今生活美满。
吕勇笑笑没说?话,低头喝了口酒。
马承平瞧着钱大?有:“得了,你?要是去打响马了,哪里还找得到嫂子这么知书达理的夫人,你?家安安就是别人家的安安了。”
一众人又笑了起来,钱大?有看了眼自家娘子,面色薄红。转而?转移话题同赵凛道:“哎,你?不知道,当初听说?荆州鼠疫,我?有多担心。益州那场鼠疫你?知道吧,我?家老头子说?,当时死了可多人了,几?乎灭城。”
赵凛点头:“先前?我?打算让人去益州打听鼠疫方子,没想到鼠疫蔓延太快根本来不及。”
钱大?有嘴快的又问:“当时荆州也死了好多人吧?”
他话一出口,雅间的气氛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