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却继续说:
【后来裴时蕴元帅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共鸣过。他像不知疲倦的陀螺一样,在星云的广袤领域上,为自己,也为她践行着驱逐虫族的承诺。】
画面里茫茫大雪终于覆盖星云的每一个区域。遥遥星火里,能看到的地方终于再也没有一处是被虫族占据而他们人类不能安稳进入生存的。
裴时蕴站在白塔落地窗前,望着一整片星云的雪。好像随着她死了,他也就变成这片宇宙里的孤星,木偶了。
“那现在会议庭是在干什么!”不太了解的人咬牙切齿:“星云已经因为战乱失去了一位元帅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当然是侵吞元帅的权柄!然后达成他们一如既往说一不二的地位,但裴元帅是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从会议庭贻误战机甚至是隐瞒嬴楹元帅的牺牲开始,他就不可能和他们和平共处。”
“可,可是会议庭势力深厚。”
“是啊。”说话的人声音拖长,叹息一声。
但是。他没有接着这话去说。而是说。
【嬴楹元帅已经牺牲五年了。】
她已经离开五年了。
画面又转成另外两个人的对话。这次是裴时蕴元帅和另一位看不清楚面容的高级将领。
“她早就和我说过,你不是会善罢甘休的性子,不管最后到什么地步,都让我劝住你,不要贸然把会议庭连根拔起。”
裴时蕴元帅坐在椅子上缓慢地擦拭着激光发射器。他还戴着手套。从她牺牲后他就没有再摘下过。
“她既然说过,也应该知道,你劝不住我。”这话说得好像话里的嬴元帅还活着一样。
但他只是偏过头:“你应该知道我选好的墓在哪。”就在她身边。那里面没有她的骸骨。也不会有他的。
他走的是同归于尽的路。
将领咬牙,拂披风而去时又顿住,扭头厉声问:“如果当初守在这里的是我,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给她报仇?”
就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拉下水也要给她报仇?
裴时蕴没回答。可明显不管是不是他接下了她最后嘱托,在背后阵地眼睁睁看着她牺牲,他今天都不可能不去了。
裴时蕴起身,他至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动作也是淡淡的。“或许他们说得对,不同军域之间联合,迟早会诞生一个疯子。”
【他到死都没有承认军域之间元帅不该接触。】
裴时蕴转身离开。
我就是那个疯子。
这出同归于尽到最后,到底是如何落幕,视频里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反倒是蔚衡开篇的时候,反而有一种末日景象下的温馨感。他们就在装点完备的指挥舱里,蔚期倚靠着祝衡元帅。
他穿着军装,形制笔挺,而且还有披风,一副即将披甲上阵的样子。可是这样正式凛冽的装束,手上的皮质手套却被蔚期抓着。
她看起来很困,精神不大好,闭着眼睛,一直想彻底睡去,却又强撑着,手指抓着,试着要抬起头来。
祝衡元帅没有帮她。只是任她靠着,任她抓着,低头和她絮絮地说:“我们马上就要胜利了,只要完成对叛党的围剿,之后,我就卸任,带你去摇光星系。”
他依靠着她。从始至终都是他在说话。
“你不是一直觉得这里名字很好听,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有摇光的奇景吗?我带你去看。如果有舰艇,我们就开过去。”
“如果没有,你开花店,我做副手,在普通星系,攒点钱,等攒够了,再买两张舰票。”
他轻轻地呼吸一下,像是在忍什么,然后才低头去看她。“蔚期,不用担心我。”
他看她已经闭上眼睛,手似乎捏紧一瞬。但只是眼尾迅速变红,声音还很稳。手也稳着,没有去听呼吸。
“我的病没事,基因病不会让我作战受任何影响。他们谴责我,只是因为害怕我实力降低后连累他们。可你看,即便如此,我也走到了这里。”
他望着她。一直望到舰艇变暗。
“你没有连累任何人。”
“你没有自私,没有不顾全大局,从来都是我。”他声音里终于颤抖了一下,但只是很细微的一下,祝衡元帅的视线开始向左,又向右移动。
他的手虽然还紧紧握着她的。但像是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寄托点了。
“是我不好。”他的唇碰了一下她冰冷的额头。“让你这十几年。”他说到这里眼尾才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