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海本来没打算出面,一听这话,他就不干了。
他这人贼护犊子。
就在段天宏拿权势地?位压人的时候,齐昭海从办公室里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嘴角带笑:“段总,别来无恙。”
段天宏面色不悦地?转头?。
看到齐昭海的刹那?,他眼底的不悦,登时变为?了愕然。
段天宏好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动?作像是凝固住一般。他的目光,从齐昭海眉骨上的疤痕,扫到他藏蓄锐气?的双眼,依稀从齐队长的脸上,看出来些熟悉的影子。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段天宏才敢开口认人:“你该不会是那?个……”
齐昭海扬了扬眉,算是默认。
但他随即食指压在唇上,对段天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段天宏心领神会,于是很快闭口不谈。只是,从这之后,段天宏对市局内警员的态度,明显尊重了许多,对警方的配合程度也更高了。
可,齐队长那?点小动?作,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却骗不过宋冥的法眼。齐昭海还能?勉强藏几分微表情,没接受过相关训练的段天宏,被擅长捕捉微表情的宋冥一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点秘密,便暴露得一干二净。
“你们认识?”宋冥用着疑问的句式,说着肯定的结论。
齐昭海撇撇嘴。
他刚想否认,被宋冥一盯,就意?志不坚定地?败下阵来。
“学姐真?是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齐昭海瘪着嘴,觑了一眼警局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红色大字,头?一次觉得,这行字如此为?他量身定制:“我认输,我坦白,我从实招来。我小时候跟他见过一面,但不熟。”
宋冥略微偏过头?,似乎在鉴定这句话的真?伪性。
“不熟?真?的?”同样?的词汇,在宋冥舌尖绕着低低旋过一圈,恍惚带上了别样?的意?思。
暧昧而危险。
好似色粉而细长,末梢分叉的蛇信。说不准,下一刻要缠上谁的心肝去。
“不熟,真?的不熟。”齐昭海眼巴巴地?看着宋冥,仿佛宋冥是他的主考官,主宰着他关乎生死的大考成绩:“云程市就这么点儿大,上层的那?几个家族,或多或少都能?混个眼熟。更别提,这个人以前还是我爸的下属,是后来才自己辞职出去发展的。”
宋冥:“……”
你们齐家的企业,到底是开得多大啊?
区区一个曾经的下属,出来创业,都能?创建出本市的龙头?企业。
是待在家里,做一个轻轻松松继承千万家产的少爷,抑或是走?出门去,成为?一个出生入死、命悬一线的警察,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不知道?齐昭海有没有后悔过,他曾经作出的决定。
想及此处,宋冥抬眸看向齐昭海。
目光撞进的一双眼瞳,亮晶晶的,像是蹲坐在主人面前,疯狂摇尾巴的犬科动?物。
好吧。宋冥想。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没后悔的。
“我还不太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齐昭海用他那?双收拢起芒刺的眼睛,向宋冥请求:“学姐,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可别一不小心给我泄露出去喽。”
宋冥发现,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她其实很难拒绝对方提出的要求。
大概对这种亮亮的眼睛,天生不具备抵抗力。
“好吧。”她勉强妥协:“现在,两具尸体?的身份都已?经确定了,男死者段鑫,女死者是窦若冰。齐队长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吗?”
“这还用问?学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齐昭海将身体?向后倒去,双手?枕在后脑,舒舒服服地?翘着二郎腿,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女死者窦若冰的死因已?经明确,使她遇害的凶手?也已?经找到。下一步,我们还能?从哪里入手?呢?”
当然是从男死者段鑫身上。
他是窦若冰死亡的始作俑者,所以顺着他这条藤往下摸索,应当能?够寻到窦若冰死亡的第一现场,也查明段鑫的死亡。
“段家,豪门大家族,社会关系复杂啊……”齐昭海碎碎念着,控制扶手?椅原地?旋转了一圈。他本人则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抬起手?腕,对着表盘上指针的指向看了又看。
他的姿态松弛,动?作缓慢慵懒。
像趴在午后的大草原上,闭眼晒太阳的一头?雄狮。
然而,宋冥留意?到,齐昭海的腰腹部的肌肉始终是绷紧的。从松垮的衣物轮廓中,扯出一条笔直有力的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