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日。”
陆啸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也学会了看人眼色,转眼间就将自己的五日假期自行缩短成了三日。
晏闻昭忽然一哂,薄唇弯起一个弧度,一字一句道,“那你听好了。”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口吻温和如春风细雨,内容却叫人不寒而栗。
“这三日,你若敢踏进你家那院子一步??孤便叫人活埋了你还有你的茹娘,让你们二人在黄泉路上夫妻情深、矢志不渝。”
陆啸瞬间瞳孔震颤,头皮发麻。
若换做旁人说这种话,他定以为在开玩笑,可若是从眼前这个疯子嘴里说出来??
陆啸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睁睁地看着晏闻昭拂袖而去,半晌才敢怒不敢言地吐出一个字。
“草!”
***
豆蔻幸灾乐祸的瞥了自家小姐一眼。
叫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现在被抓包了吧!
“啊,殿下,其实这不是普通的白纱……”果断选择岔开话题,阮青黛连忙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摘下软软眼前的薄纱,呈给晏闻昭看,“你看,这白纱两边都用银丝定了弧度,戴在面上,离眼睛还有一些距离,看外面完全没有影响……”
“做得挺精致。”
终于被赐了一句夸奖,阮青黛登时松了口气,将手里的薄纱重新替软软戴上,微笑着说道,“我刚刚粗略的画了个草图,也没想到无暇竟能做的如此精致。”
“豆蔻,”晏闻昭突然抬眼,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站着的豆蔻身上,嗓音冷冽,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你先带软软出去,”说着,目光又转向了半蹲着的阮青黛,“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有话和她单独说……
太子这个老干部竟然主动要求和她独处?!!
阮青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蓦地瞪大。
软软扭头看向阮青黛,薄纱下的一双眸子雾蒙蒙的,似乎是在征求阮青黛的意见。
“……那,软软你先回屋等娘亲好不好?”半晌,阮青黛终于从惊喜”误“中回过了神。
“好。”
见豆蔻抱着软软出了门,晏闻昭转回视线,长眉微挑,沉声问道,“君子不显山不露水,要学会藏锋?”
“……”
原来还是为了这一茬啊。
阮青黛讪讪的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半蹲在晏闻昭膝边像只哈巴狗似的,连忙站了起来。
“话说的有理,但用错了地方。”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太子殿下蹙眉,“如何能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谎?都说要以身作则,你难道希望她日后也学你今日一样满嘴胡话?”
满嘴胡话……
阮青黛笑容一僵,耷拉下眼角,不满的撇了撇嘴角,小声嘀咕,“难道我要直接告诉她,是因为异瞳不祥所以才要遮住吗?”
“一面告诉她异瞳并非不祥之兆,一面却又让她以纱遮眼,如此言行不一,迟早会弄巧成拙。”
晏闻昭绷着脸,眸色幽邃,眉宇间却是一片疏阔。
听到这儿,阮青黛终于听出了些不对劲,“殿下的意思是……为了让软软知道异瞳和其他瞳色并无差别,就要让她堂而皇之的在人前露出那双异瞳?”
“自然。”晏闻昭颔首,“若是以纱遮眼,她同那些惧怕异瞳的人又有何异?”
阮青黛蹙起眉,复杂的看了晏闻昭几眼。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三年来,自己算计起东宫来竟是百无一失。并非她有多能算计人心,而是自己算计的这个人实在是耿直的……
怎么形容?
她一时竟是语塞。
就像是……
她在他即将路过的地方布置了一个又一个坑,他栽了一次跟头后,却始终坚持走直线,于是最后……一个坑都没有错过。
沉默了片刻,阮青黛还是忍不住反驳,“……殿下可知道,一旦露出异瞳,软软就会成为异类,成为众人口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