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又云:“都过去了。”底盘扎稳了,未来只会越来越好。顾言昭:“你有什么话要说么?”曲又云摇头:“我只是想看看你,想你了。”顾言昭:“真的么?”曲又云:“真的。”奇怪。明明是他先骗人的,骗术成功之后又觉得心里不得劲。多矫情啊。顾言昭忽然握住曲又云的手,紧紧的,生怕她跑了一般。曲又云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目光,轻拍了拍他,抚慰意味十足。顾言昭:“问你个事。”曲又云:“说啊。”安静的街道,安静的车厢里。暖气充斥在封闭的空间内。两人之间有种低喃的静谧。顾言昭:“如果有一天我骗你,你……”曲又云:“那得看是是什么事儿。”顾言昭:“绝不会对不起你。”曲又云:“那我就当不知道。”顾言昭心里一震。曲又云目视前方,微微笑着。她这一生走到现在,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如果糊涂一点能把珍视的东西留的更久一点,她不介意装一回糊涂。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她心里最珍视的还是曾经顾言昭的天真和坦诚。现在的顾言昭已经开始慢慢退去那层稚嫩的壳子。曲又云坦然接受,但是不忍看。送走曲又云。新助理送顾言昭直接去片场。路上,新助理不解地问:“老板,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啊?”顾言昭闭目养神,耳朵却听着,说:“能看出来啊?”新助理嘟嘟囔囔:“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顾言昭说:“是我不想见到她失望。”新助理似懂非懂,却也不打扰了。曲又云回剧组。岁岁快杀青了。今天要拍的戏份是,曲又云沧桑半生,三十多岁,与丈夫离婚,与母亲和解。饰演母亲的那位老师演技太有感染力了。搭戏的时候,曲又云看了一半,眼圈就红了。曲又云哭的不是时候。导演指点了几句。双方各自调整状态。那种出走半生再和解的情绪,写在剧本中曲又云可以理解。联系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曲又云心里感慨万千。和解。这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至少现在,不可能。曲又云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本人的情绪完全出戏了。没办法与剧中的任务达到共情。不是哭的一塌糊涂,就是恨恨不知如何是好。曲又云本人在生活中其实不善于处理那种如细蔓般复杂细致的感情。可能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虚构的戏中了,所以她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是简简单单的小幸福。除此之外,不求别的。可现在看来,那也是妄想。她的爱人顾言昭羽翼丰满,有了新的打算,有了更远的目光。身边像是陡然空了。伸手触摸不到任何温度。一切只能依靠心里暗示被动的坚持。ng了很多次。曲又云闭上眼,泪还盛不住滑落下来。谁都能看出来她情绪都点崩溃,那位前辈拿着纸巾坐在她身边。曲又云鞠躬说:“对不起。”老师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多生分,拍戏就是这样,不能焦躁,得慢慢磨,我陪你收拾一下情绪,下次一定行。”曲又云已经很久没刻意的在工作中呈现技巧性的演绎。今天不得不重新依靠那些理论上的东西摆平自己。牵着自己重新进入状态。曲又云在戏中演过了这位年轻女孩的半辈子。心难免跟着憔悴。快结束吧。曲又云现在一天天盼着杀青。在这种精神压力的加持下,她现在有点熬不住了。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曲又云杀青的那一刻,妆还没卸,整个人就地跌坐,狠狠地搓了一把脸。几个相处不错的同行上来把她搀起来。早有鲜花等着她。曲又云把花抱在怀里,然后和众人合影。卸下了肩头的重担。曲又云回到北京家里。开门。家里非常清净,毕竟很久没人住了,她和顾言昭半年的时间都在外奔波。伸手指擦了一下鞋柜表面。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浮灰。家里依然窗明几净。柔软的窗纱垂在地板上,阳光斜斜的在屋里透出窗户的方格形状。曲又云站在客厅里,看到茶几上有一大束新鲜的玫瑰。水杯下压着一张卡片,顾言昭的字——“杀青快乐。”他回了趟家,又走了。花瓣鲜嫩柔软,生机勃勃,可能是今天的,也可能是昨天的,但是不可能更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