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把纸笔算筹等搬过去了,这是一架大理石屏风,遮的严严实实,能听到声,看不见人。
如意先写东府大管家来福的帐——根据她所念的账本来看,来福经手的银子最多,先把他的剔出来,后面的就好算了。
如意摆出算筹,一到五,是横着摆放一根到五根的小棍。六到九,竖着摆一根表示五,然后在这一根下面横着摆放一到四根,比如一竖一横就是六,一竖两横就是七,以此类推,一竖四横就是九,遇到零就空着。
摆法上,就是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比如一根算筹,摆在个位就是一,摆在十位就是一十,摆在百位就是一百,以此类推。
计算的规则也非常简单,就是满十进一的十进制。这个和五百年后中华大地普遍运用的算法是一样的,方便快捷,只是把算筹变成了阿拉伯数字而已。
如意算到八千多银子的时候,屋子里窸窸窣窣进来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讲起来了。
王嬷嬷说道:“吵得我的头疼,谁先进来谁先说。”
一个媳妇子说道:“今天二十五了,是放月钱的日子,今儿一早,我去找官中支我们上夜的、洒扫的、还有各房看空园子的丫鬟婆子的月钱,官中居然说账上没钱,让我再等几天。”
王嬷嬷说道:“晚几天放月钱是常有的事,再说月底了两府用钱的地方多,你等几天去领便是。”
媳妇子说道:“可是我听到风声,说松鹤堂的今天已经放月钱了,大厨房的今天也领到月钱,正在放给厨娘和烧火丫头呢,就咱们要等。可是,咱们的人您都知道,最多的就是五百钱、三百钱、两百钱,连松鹤堂二两银子的丫鬟都领了月钱,凭什么咱们才二三五百钱的丫鬟婆子要干等着?”
王嬷嬷管着颐园所有上夜巡视、洒扫、以及看空房子、空园子的,基本都是些干力气活,人多,但是月钱少的,月钱加起来还远不如松鹤堂。
物不平则鸣,若颐园大家都要等,等等便是,但是有的有,有的没有,那就表明了要踩你啊。
王嬷嬷声音无怒无喜,说道:“我去找官中账房,你跟下头的人说,就说我保证,最晚今天晚上,月钱一定会放的。”
如意在屏风后面听到放月钱,耳朵就竖起来了!当差以来的第一份月钱,她能不关心嘛!
【作者有话说】
写算筹的时候我用牙签试过了,非常简单,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试试看。
第27章第二十七回:做新账如意起疑心,为月钱姐妹拍桌子
◎第二十七回:做新账如意起疑心,为月钱姐妹拍桌子其实五百钱对如意……◎
第二十七回:做新账如意起疑心,为月钱姐妹拍桌子
其实五百钱对如意来说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数字,不算什么——毕竟她在四泉巷的时候,每个月和吉祥一起吃的零嘴都不止这个数目呢。
但五百钱如果是月钱,那就意义重大了!这是她挣的第一笔钱,早就盘算着全部用来给娘买东西了。
她好想她娘,想把最好的都给娘。
所以,听到月钱二字,如意就暂时停止拨动算筹,一直等到王嬷嬷承诺说最晚今晚就发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继续算数。
负责放月钱的媳妇子走了,另一个媳妇子说道:“今儿一早,就把选择去农庄的两个丫鬟送出城了,按照您的吩咐,没有真的送到农庄,送到了翠微山咱们国公爷的墓地,专门看守祭屋。”
王嬷嬷说道:“现在天寒地冻,过冬的棉衣棉被,煤炭菜肉等等都要按时送过去,别冻饿着。”
大理石屏风后面的如意听了,方知王嬷嬷又又没说实话,去农庄是唬人的,只是为试探每个人的心性,去农庄表示拙守本分,这样的人不为颐园富贵荣华所动,能够吃苦,耐得住寂寞,所以留在翠微山看守祭屋,将来有了合适的差事,定会把抹儿等两人再召回来。
如意感叹:哎呀,这人心拿捏的死死的,在王嬷嬷面前,我那点心机就像笑话似的。
还有,五戒就在翠微山家庙里当小道士呢,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媳妇子说道:“送去翠微山的两个挺省心,安排什么就是什么。配小厮的十来个,七个配了我们东府的小厮,剩下六个,连人带着身契都送到西府,去配西府的小厮了。”
“但是,西府的大管家媳妇来喜家的把人和身契都收下了,却没有给我银子,说最近账上紧,过些日子再给。”
十几个丫鬟,东府有多余的,西府的丫鬟刚好也不够分,需要从外头买女人来解决小厮们的婚配,东府就把剩下六个都匀给了西府。
若是以前,六个丫鬟白送也不算什么,但现在东西两府一起修缮颐园后,手头都很紧,亲兄弟,明算账,得按照契约里的身价银子给钱。
王嬷嬷问:“一共多少银子?”
媳妇子说道:“二百四十六两。”
王嬷嬷觉得心烦,“西府账上二百四十六两都拿不出来?”
媳妇子叫苦道:“来喜家的说最近用钱的地方太多,等过些日子给,我总不能杵在那里不走赖着要银子。可咱们东府账房就跟催命似的,一大早就来催我,说要拿现银去平账,这会子还在颐园东门那头堵着,等我出来呢,这银子要不到啊,我今天就在值房睡吧,我要躲债啊。”
钱钱钱!都是钱的事,王嬷嬷说道:“咱们东府还一堆事呢,要忙过年,你躲在颐园像什么话?你从后门走,账房堵不住你。等我料理了月钱的事,就去西府找来喜家的谈一谈。”
这个媳妇子一走,第三个不是媳妇子,而是如意最近新交的朋友——看守梅园的红霞。
红霞乘着有空,赶紧接着说道:“昨儿西府来寿家的到了梅园,说咱们系在梅树上的绢花褪色,颜色不鲜亮了,要全都摘了换新绢花。”
一听来寿家的,王嬷嬷更加心烦!这个老婆子,仗着打小伺候老祖宗,这一年来在东西两府作威作福,拿着鸡毛当令箭,看什么都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若有半点反驳,就被扣上“眼里没有老祖宗”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