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最后的妍儿……嬷嬷们会心一笑,不擅琴不擅舞都无妨,单她轻轻巧巧立在那里,就压过了万千颜色。
刘姑姑怀着心事,应付过场面话,回房后便匆匆去寻妍儿。
她本是怕这孩子难过,但是天定的命数如此,只能慢慢劝她认下。
多少姑娘想要这次露面的机会都不得,而妍儿又是赵大人最看好的。
刘姑姑去的路上想了一箩筐话,不过当真见到妍儿时,她竟比自己想象得平和许多。
容璇给姑姑倒了温水:“赵大人好生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当然要为他派些用场,此乃天经地义。”
十五岁的小姑娘从容镇定,平静地接受了此事。
刘姑姑安了心,欣慰道:“你能如此想就再好不过了。”
容璇对姑姑绽开一抹笑:“那位贵客何时到?”
“赵大人亲口提及,说是四月中,或许会有几日偏差。”
容璇心中有了数:“那还有两月余的光景准备,宽裕得很。”
刘姑姑也已算过:“依赵大人的安排,这两月雅和苑内要新排演曲目,要为姑娘们制首饰衣衫,怕是得忙上好一阵。”
容璇颔首,自然得忙些好。
……
月光如水,皎洁柔和。
小屋内点着一支烛火,照亮了寝房中陈设。
容璇坐于榻间,住过五年的屋子无比熟悉。
区区一日的光景,为着素未谋面的贵客,她后半生的命途就又被这般轻描淡写决定。
雅和苑内不见现银,姑娘们的吃穿用度都由苑中供给。
容璇妆匣上的饰物不多,略略值些银钱的都有赵府印记,在金平府内难以典当折卖。至于姑娘们素日赴宴的首饰,都是雅和苑另行保管,件件登记造册。
容璇环顾屋中,她能带走的也没什么,最宝贝的唯有书册与手记。只是它们都太过厚重,随身携带不便,麻烦极了。
蜡烛已燃尽一半,容璇舍不得再用,吹熄了烛火。
她躺去榻间,合眸却无睡意,细细想着往后两月的计划。
一夜无梦。
正如姑姑所言,自从赵大人来了这一遭后,雅和苑中骤然转作忙碌。
平日里苑内少见外客,不过近段时日屡屡有绸缎铺的掌柜登门,送来金平府中的时兴衣料。
赵大人吩咐,选中的姑娘们每人新制五套衣裙,其余姑娘各得一套。
苑内先挑选好各色布料,再过两日绣娘陆陆续续上门,为姑娘们量体裁衣。
雅和苑内乐声不歇,听闻昨日又新送了两架古琴来。
容璇少了读书的时间,和其他四位姑娘一同跟着嬷嬷学规矩。
听闻这位嬷嬷是赵大人从别家府上请来的,颇有资历。
如何站,如何跪,如何行礼,姑娘们曳着巾帕悉心学着。
容璇记得快,恰到好处地敷衍着。
又是半日学过去,另外四位姑娘说是回房歇息,实则各自去练琴演舞。
容璇也没有回房,这段时日雅和苑内的嬷嬷们都忙碌,暂时顾不得她们。
雅和苑中的路途容璇都是记清楚的,此番又重新确认了一回。
姑娘们自幼养在别苑,私下出去后根本没有谋生的办法。况且雅和苑内衣食不缺,日子优渥,赵大人娇养着她们,从未有过姑娘想要离开。
苑内守卫虽说比容璇想象得严些,只是近半月人来人往,难免会有遗漏。
容璇脚步停于门前,穿过这道门,再走一段便是后门。为了往来方便些,后门近几日都到戌时才落锁,白日有护卫看守。
她折返,看这天气,后头几日夜间都要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