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辰季浓眉一挑,紧接着笑了出来:“好啊。只是我输了自损名声,你输了又能拿些什么呢?”
“少爷大约不缺钱,我这柄剑留下。”解开腰间的鞘,我把它递给辰季,却是铁雨饶有兴趣地接了过去,抽出三寸利刃:“如此利器,看来掌灯人领事的职位油水不少。”
那剑的确是好东西,虽然是林远杨随手赠予,但一直用到今天,断肉削骨水泡火烧,不曾有过半点迟钝。
我没理会她话中讥讽:“少爷看得上么?”
“好。”辰季一笑:“铁雨,这剑便送你。”
“你倒是大气。”铁雨笑道:“到时候输了可下不来台。”
“你看着就是了。”辰季转过身来:“周大人,你可想好了?”
“我若输了,这剑送给少爷助兴;若赢了,贵坊的账本任我查勘。”
他收起嬉笑神色,转身抓过长袍:“牵我的马来。”
猎猎寒风中,辰季像是一座铁塔。
一旁铁雨也跟了出来,裹着件苍白的裘。
这两位妖人一个赛一个高挑,霎时间我又成了不起眼的小厮。
辰季的坐骑是一匹黑底白斑的牝马,个子不如我那骟马高大,响鼻却刺耳地多,两个马夫都险些牵不住,还得一路温言软语。
我的马则早就好端端立在门外,鞍具一应俱全。
铁雨骑了匹白色小马,我们三人一路骑向草场深处,背后两位管家跟随。
辰季已穿好骑装,棕色长发也束了起来:“我们按赫州本地规矩,三百丈,三十圈。”
三百丈是多少米来着?我想起赫州城里那座围场,也是差不多的规模。辰季回过头去,冲着两个管家大喊:“精神点,别偏袒。”
“周大人别担心。”铁雨轻声道:“辰季少爷是奔雷会的常客,赛场马用不着耍手段。”
“输了别不认就好。”我嘀咕一句,极目向前望去。
清晨浓雾渐消,草场中渐渐显露围栏和黑线。
那线条笔直向前延伸,近百丈后开始弯曲,划出平坦而宽敞的赛道。
大约这就是赫州富商的手笔吧,自家有马场还能赛马,一座宅邸都有半个凤栖楼大,仆妇管家一应俱全。
我和辰季并肩骑到起点,一旁管家掏出面小旗:“两位看旗落出发,圈数我们来计。”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赫骏马力虽好,也要注意骑法,你这马若跑死了,我可不包赔。”
“有正宁衙门报销呢。”我笑笑。
“那倒是省心。”辰季不再言语,微弓起身子,两手松松持着马缰。
噬心功感知过人,只需扫一眼,便能看出这妖人少爷并非花拳秀腿。
他上身的肌肉紧凑又协调,完全不像别的妖人那样徒有虚表。
身为妖人他没有内力,而是含着另一种力量——不知是不是叫“妖力”合适些?
发呆的闲暇并不多,不远处管家已举起旗帜。我没什么特别的骑法,只是好端端坐在鞍上。铁雨看看我又看看辰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也没办法,我就这么点骑术,还是在生死奔驰的时候练出来的。
阿莲的骑术也是不敢恭维,若非赫骏恐怕都禁不起她那般折腾。
打这个赌,一是看辰季少爷脾性大,二是噬心功的用法千奇百怪,若真是输了,就找戚我白再讨把剑——反正我在赫州没什么脸面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