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岁月里遇见她骤然的闯入之后,塔尔塔罗斯便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内心的激情始终存在,只是祂从未有机会将那种感觉从深埋之地唤醒而出。
而美杜莎正是那个契机,让祂这样一个已经不会为任何感觉波动的神祇感受到了百般的滋味。
当美杜莎答应复仇之后会永远来陪伴祂的时候,即便是那些被关了成百上千年且丧失一切希望的神祇都能感觉到如同炼狱一般萧瑟空旷的深渊竟然会发生变化,甚至变得温暖宜人起来。
当时塔尔塔罗斯感受到的或许就是淡淡的甜蜜和喜悦。
但可惜的是,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此刻这里再度恢复了那种阴森炙热的可怖境地。
是的,塔尔塔罗斯在美杜莎的身上留下了标记,祂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有人或神竟宁愿硬抗自己力量的威胁也要占有已经为祂所属的美杜莎?
可是,塔尔塔罗斯也清楚地知道,这实际上是美杜莎心甘情愿的。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祂发现自己的底线竟为了她一步又一步地后退,从原本严禁她的到来,到后面将克洛诺斯的镰刀赠予她,甚至是当祂透过那连接的一隅窥见了背叛了自己的美杜莎与其他男性缠绵,心中不禁弥漫起了一种奇怪的感受,如果硬要去形容的话,就好像是说不出来的酸涩,又带着些许渴望。
也正是这一刻,塔尔塔罗斯意识到,或许一开始祂想要的还只是单纯的陪伴,只是在真的触碰过美杜莎之后,塔尔塔罗斯的想法就变了。祂从来没有想过她原来竟是这样的甜美动人,即便只是为了标记上自己的气息而浅尝辄止的触碰便让一向平和且冷漠的塔尔塔罗斯感到念念不忘且食髓知味,而之后所窥视到的所见所闻更是让祂的内心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无论美杜莎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塔尔塔罗斯都不在乎,因为对于生命如同世界一样漫长的他来说,无论美杜莎是否生性反叛,又是否放荡失贞其实完全不重要。
更何况,祂自己也并非纯洁无瑕,在祂刚诞生的朦胧之时便与大地女神盖亚育有万妖之父提丰,但那无关爱情和快乐,而是因为世界需要创世神的血脉来构成世界的更多法则,更像是一种独属于强者的职责。
不过,因为祂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事情,后来便再也没有与任何神祇繁育过,可是在遇见美杜莎之后,塔尔塔罗斯那些固执到现在的想法都不禁产生了动摇,祂太过孤独又太过荒芜,如果美杜莎喜欢的话,祂愿意为她沉沦,只希望美杜莎能尽快如誓约所说的,来到深渊永远陪伴自己。
毕竟祂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而美杜莎总要兑现她曾经许下的诺言的,即便是神明也无法违背。
可是,塔尔塔罗斯很快又从这样的情绪中冷却下来,祂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遇见美杜莎之后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祂毕竟是创世神之一的原始神祇,祂稍稍波澜的内心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强迫自己早已化为春水的心又重新封起。
只是塔尔塔罗斯不知道,感情冲动起来一向是无法自控的,即便是神祇也是一样的,亦或者对于祂这样古老而孤独、简单却沧桑的原始神来说,一切反而会更加地失控。
第60章误会
当我迷迷糊糊睡醒过来之后,过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原来周围的环境都已经变化了,回忆了一会儿我才想起珀尔修斯说要离开之前我们呆的地方。
但显然这里比不上希腊周边繁华,不过繁华与否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已经从珀尔修斯的经历中意识到了衰弱神祇的办法。
让尽可能多的人类失去对神祇的信仰,这听上去很难,但我必须尽我所能去尝试。
现在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叫做科西嘉岛的某片耕地,这里距离希腊隔了一个亚平宁半岛,虽然不能说特别远,但这里的环境和人文对于我来说非常陌生。
这里的居民对于我们的突然到也来感到了好奇,我猜或许是珀尔修斯是用飞鞋腾空出现的,因而她们的目光中带着强烈的崇敬。
是的,她们。
这里大多下地干活或出门在外的大多都是女人,我在聚集的人群中都没有看到几个男人,而这些女人还有不少是面容憔悴并大腹便便的。
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正当我想要开口的时候,珀尔修斯则打断了我的话,询问起附近市集的所在地。
于是,珀尔修斯不由分说地便有带着我离开了,此地的商贸活动也并不是非常的繁华,珀尔修斯并没有找到搞租房生意的商人,他灰溜溜地回到了最初他们降落的地方,找了一个荒废的破屋子作为暂住之所。
珀尔修斯自知理亏,于是自觉地打扫卫生,甚至还利用飞鞋修补屋顶,但我其实并非每时每刻都如此挑剔,毕竟去特洛伊寻找海神波塞冬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问了尽快找到祂,一路上几乎都是将就的。
可能有了拥趸和陪伴,要求就会高一些吧。
但此刻,那些奇怪的女人始终让我感到好奇,我便顾不上监督和珀尔修斯,丢下他便开始向她们打听我心中的的疑惑。
可能是误以为我们是什么神祇的使者或是神祇本身,她们热情且知无不言,但我还是理解了好久,才终于明白了这里究竟哪里古怪。
其实这里的大多数习俗都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的,为了吃饭,男女也都会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劳作。
只是不同的地方是,家庭中的女性诞下子嗣之后,丈夫会抱着婴儿躺在床上休息甚至痛苦地呻。吟,而妻子则要精心照顾丈夫,并下地进行劳作。
所以我才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不仅是产前孕妇要艰难地下地干活,很多刚刚生产完的女性鼓起的肚子都还没恢复,无一例外的是她们看上却都非常狼狈且笨重,让我大受震撼。
我不可置信地反问,“可是,生下孩子的是你们才对,不是吗?”
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妇女耸了耸肩膀,“虽然这的确很累,但没有男人我们也生不出来。”
我的目光环视了一圈这些女人的神情,绝大多数都是毫无波动甚至麻木的,好像对这样的事情感到理所当然。
“不不不……”我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一位孕妇的面前,“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的腹部逐渐隆起,在不便的十个月后,婴儿从你们的产道生产,身体同时还要分泌乳汁哺育婴儿,是你们用身体孕育了一个又一个的新生命……”
我的话语中不知不觉地带着一丝愤怒,目光一个一个地与众人对视,但绝大多数人只是这样看着我,只有极个别女人的神情似乎因此而微微触动。
“我们都非常清楚,男人在其中只是极小一部分的参与者,但你们才是完整的经历者,你们对怀孕这件事情是无法拒绝的,伟大却也比男人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