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24章 旧村残影与赤尾之名（第1页）

林墨抱着晕厥的伽尔玛，指尖触到她肩胛伤口渗出的血，石质皮肤竟罕见地泛了点慌。他猛地想起雾林深处的黄金巨树——转生守林时，树爷爷总用粗壮的枝桠拍他的石肩，说“石头心也得存点暖物”，临走前塞给他的琉璃瓶里，装着能“续气愈伤”的黄金树汁，当时只当是老人的叮嘱，此刻却成了救命的光。

他急忙探向披风内侧，指尖拨开缠在空间宝石上的棉布——那宝石是树爷爷赠予的储物器，他平时只用来装草药和晶石，此刻指尖划过宝石表面的纹路，精准扣出藏在最深处的琉璃瓶。瓶身泛着淡金光泽，树汁在里面缓缓流动，像凝固的阳光。

林墨小心翼翼地扶起伽尔玛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石肩，另一只手拧开瓶塞。黄金树汁带着淡淡的草木甜香，顺着她苍白的唇瓣缓缓流入喉间。起初没什么动静，他盯着她煞白的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首到树汁顺着食道滑入体内，伽尔玛的鼻翼忽然动了动，脸颊竟慢慢浮起血色，像久旱的土地淋了春雨。

更神奇的是肩胛的伤口——贯穿的血洞边缘，竟冒出细密的淡粉色肉芽，像老树枯皮上钻出新芽，一点点往中间聚拢。倒钩木刺造成的撕裂伤在肉芽覆盖下渐渐平整，最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淡痕，连沾染血污的长褂布料，都跟着恢复了原本的深灰色。林墨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抬手擦了擦她鬓角的冷汗，石质指尖碰到她温热的皮肤，竟悄悄收了些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伽尔玛的睫毛颤了颤，黑纱后的独眼缓缓睁开。她刚要动，就被林墨按住肩：“别用力，伤口刚愈合。”他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怕惊到刚醒的她。

伽尔玛眨了眨眼，望着头顶的树叶缝隙，才慢慢想起古道上的事：“那些赏金猎人……小兽呢？”

“都解决了，小兽在这儿。”林墨侧身让开，她才看见脚边蜷着的银灰色小兽——它正用脑袋蹭她的裤脚，尾巴尖红毛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像在安慰。林墨把黄金树汁的来历和疗伤经过慢慢道来，末了补充：“树爷爷说这树汁能续一口气，果然没骗我。”

伽尔玛抬手摸了摸肩胛，那里己光滑如初，只剩布料上的破口提醒着方才的凶险。她望着林墨锁骨处仍泛着微光的晶石，黑纱后的眼睛泛起湿意：“又欠了你一次。”

“说什么欠。”林墨把琉璃瓶塞回空间宝石，“我们是朋友。”

休息了半个时辰，伽尔玛扶着林墨的胳膊站起身，虽还有些虚，但己能正常走路。小兽叼着她的布包跟在身后，尾巴尖红毛亮得比之前更艳。两人顺着古道继续往前走，阳光渐渐爬到头顶，穿过雾林的缝隙，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

临近晌午，前方终于出现巨人村的轮廓——可远远望去，村口的老槐树竟没了踪影，原本挂着玉米串的木屋，只剩断壁残垣，风一吹，朽木发出“吱呀”的哀鸣，哪还有半点记忆里的热闹。伽尔玛的脚步顿住，指尖攥紧了布包，里面的蓝星花干被捏得发皱。

走到村口，一块歪斜的告示牌立在乱石堆旁，木板被雨水泡得发涨，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迁移”“山洪”“西去三十里”几个字。

林墨伸手扶了扶晃动的告示牌，转头见伽尔玛盯着残垣，黑纱后的肩膀微微颤抖，便轻声道：“或许只是暂时迁移，我们去西边找找？”

伽尔玛摇了摇头，抬脚往村里走：“我想进去看看。”

村里的路己被杂草覆盖，她熟门熟路地绕过倒塌的篱笆，走到一栋半塌的木屋前——那是她家的房子，院墙上还留着小时候她和大哥刻下的身高线，最高的一道刻痕旁，歪歪扭扭写着“伽尔玛要长到屋顶高”。

她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刻痕，指尖触到粗糙的木头，回忆突然涌来：小时候母亲在院里晒草药，她总偷摘向日葵花瓣贴在脸上；大哥扛着锄头回来，会把她举到房檐上摘玉米；父亲坐在门槛上编竹篮，见她摔了跤，从不说软话，却会偷偷塞给她一颗糖。那些画面明明过了好几年，却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清晰得能闻到院里的草药香。

小兽蹭到她脚边，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尾巴尖红毛扫过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慰。林墨站在院门口，没上前打扰，只默默清理着门口的碎石——他知道，这破败的院子里，藏着她最珍贵的回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的晚霞把残垣染成了橘红色。伽尔玛终于收回手，转身对林墨笑了笑，只是声音带着点哑：“天黑了，我们在这儿露营吧，明天再去西边找村子。”林墨点头，从空间宝石里取出粗布毯和干粮，铺在没塌的屋檐下。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林墨生了堆篝火，火苗映着两人的脸。小兽蜷在伽尔玛的腿上，尾巴尖红毛在火光下晃得像团小火焰。伽尔玛摸着它的皮毛，忽然笑了：“跟了我们这么久，还没给它取个名字呢。”

林墨抬头望了眼小兽尾巴上的红毛，又看了看篝火的火苗，轻声道：“它尾巴尖像团小火苗，叫‘小红焰’怎么样？”伽尔玛愣了愣，随即点头笑出声：“好名字，以后就叫你小红焰了。”

小兽像是听懂了，抬起头蹭了蹭她的下巴，软乎乎“嗷”了声，尾巴尖的红毛亮得更艳了。篝火噼啪作响，远处传来夜鸟的叫声，虽村子破败，亲人不在眼前，但身边有朋友，腿上有小红焰，伽尔玛心里的失落竟淡了些——只要还能往前走，总能找到家人，总能再拥有热热闹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