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到头来,那了断竟不是由她做的。有一天她回到家,发现他把自己大部分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原来,他一早就把行李收拾妥当了,就等着与她摊牌。
在客厅里,他告诉她,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要分手,而且务必要趁这个机会,把积压在心里对她的种种厌恶,一一数落个干净。
“不就是一本破食谱么,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我当初盯着你写完那玩意儿,你能有今天?”他这样奚落她。
若是他稍稍留心她眼底的伤痛,或许不至于此。
但他没有。
他对她的写作和烹饪百般挑剔,说那至多算得上平庸,这些话已经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然而,这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刺罢了,真正狠毒的,是他对准了她心底里最自卑、最不堪一击的那个地方——她的体重。
梅梅心里明白,自己离模特那种纤瘦的身形差得远。
这一点,大半辈子都让她耿耿于怀。
即便是多吃了一片饭后派,或是在家附近那家甜甜圈店停了一下,心里都会生出些许罪恶感。
她也曾试过运动,多半还是因为埃里克的要求——就是这个如今嫌她胖的埃里克——可试了几天,她便觉得那不是她该过的日子。
当然,间或也有那么些时候,他对她的努力流露出些许的不以为然。
然而,当她亲耳听见埃里克管她叫“那个又肥又懒的婆娘”,说自己过去两年“不得不忍受”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那点薄脆的自信,轰然就碎了,像一只打坏了的玻璃碗。
她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听他一件件细数她的“罪状”:她怎么吃东西,她对派和蛋糕有多么的热爱,甚至于她早上穿一条牛仔裤要花掉“多得惊人”的时间。
他的话,句句都象是不加缓冲的拳头,直直地打在她身上。
等到梅梅终于收拾好自己剩下的东西,打电话叫塔尼来接她时,一切都已经晚了。那伤害,已经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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