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常的线索让他心头一沉——联邦中枢的墙壁什么时候成了宪章粒子的载体?“树”又指什么?是与存在树同源的初代文明造物,还是熵族模仿建造的陷阱?他来不及细想,通道尽头传来士兵的脚步声,只能收起匕首,加快脚步冲向停机坪。
停机坪上,他常用的“溯源号”星舰正安静地停在泊位上,舱门敞开着,像是早就有人为他准备好退路。可当他踏上舷梯时,却愣住了——驾驶舱的座椅上,放着一个熟悉的银色保温杯,杯身上印着21世纪地球的熊猫图案,那是陆川十八岁生日时,他亲手送的礼物。陆川从不喝热饮,却总把这个杯子带在身边,说是“看到它就想起一起找宪章的日子”。
寻常的生日礼物,此刻却成了反常的信号:陆川怎么知道他会选“溯源号”?杯子里是否藏着线索?沈溯拧开杯盖,里面没有水,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是陆川的,却写着一行奇怪的话:“看副驾驶座的星图,标注的不是坐标,是‘时间’。”
他立刻坐到副驾驶座,调出星图界面——屏幕上的星轨被红色线条标注出一个不规则图形,这不是联邦任何己知星域的坐标,反而像极了他母亲手稿里画的“共生时间轴”。当他用指尖触碰星图时,屏幕突然弹出一段加密视频,视频的拍摄者是陆川,画面里是边境空间站被陨石撞击前的最后场景:
“沈溯,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己经被总统的人控制了。”陆川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左脸的疤痕在镜头下格外清晰,“陨石里的生命信号不是敌人,是‘信使’——它们携带的是母亲当年留在熵族母星的基因片段。议员们怕你发现真相,伪造了我指证你的视频,还把熵族的‘共生邀请’伪装成攻击……”
视频突然中断,画面被一片雪花覆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视角——联邦总统的秘密会议室。镜头晃动得厉害,像是有人偷偷拍摄,画面里,几位议员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培养舱,舱里漂浮着一颗类似心脏的器官,器官表面刻着初代文明符号。
“必须让沈溯去月球基地。”总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只有他能激活那里的初代文明核心,到时候我们既能拿到完整版宪章,又能借熵族的手除掉他——熵族不是想要‘共生载体’吗?沈溯就是最好的诱饵。”
“可陆川怎么办?他知道太多了。”一位议员问。
“把他关在月球基地的‘共生舱’里,用他的基因激活核心,等沈溯一到,就让他们俩一起成为熵族的‘养分’。”总统冷笑,“人类不需要‘共生’,只需要掌控宇宙的权力。”
视频到此彻底结束,沈溯的手指还停在屏幕上,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是冲突留下的第一个关键悬念:总统口中的“共生载体”是什么?母亲的基因片段为何会出现在熵族陨石里?陆川被关在共生舱里,他去月球基地是救人,还是自投罗网?
他深吸一口气,启动“溯源号”星舰。星舰冲破大气层时,舷窗外的宇宙呈现出诡异的色彩——原本漆黑的太空竟泛起淡淡的翡翠色,无数颗陨石正朝着月球的方向移动,陨石表面的初代文明符号在黑暗中闪烁,像一串指引方向的灯。
就在这时,星舰的通讯系统突然收到一条来自熵族母星的信号,信号里没有声音,只有一段全息影像:画面里,一个穿着熵族服饰的身影正站在一棵巨大的“树”下,这棵树与联邦中枢的存在树一模一样,只是枝干上缠绕着金色的锁链。当身影转过身时,沈溯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母亲的脸,只是额头多了一道初代文明符号的印记。
“沈溯,月球基地的核心是‘共生之种’,是初代文明留给人类与熵族的礼物。”母亲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联邦议员想毁掉它,因为它能证明人类与熵族本是同源——当年我‘失踪’,是为了保护种子,把它藏在月球基地……”
影像突然被切断,取而代之的是陆川的实时通讯,画面里的陆川被关在一个透明的舱体里,舱外连接着无数根管线,他的脸色苍白,却依旧朝着镜头挤出一个笑容:“溯哥,别信刚才的影像!那不是伯母,是熵族用伯母的基因复制的‘傀儡’——真正的伯母早就……”
通讯再次中断,这次是被强行干扰。沈溯的大脑一片混乱——两个视角的信息完全冲突:熵族影像里的“母亲”说要保护共生之种,陆川却称那是傀儡;总统说要借熵族之手除掉他,熵族又似乎在指引他找到种子。信息不对称的迷雾里,他只能攥紧林野的终端,决定先到月球基地找到陆川,再拼凑真相。
“溯源号”降落在月球基地的废弃泊位上,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铁锈味扑面而来——这是2047年地球酸雨过后的味道,也是联邦中枢影像里独有的气味。基地的通道里积满了灰尘,墙壁上的海报还留着十年前的联邦宣传语,寻常的废弃场景里,藏着反常的细节:每一张海报上的人物眼睛,都被人用红色颜料涂成了初代文明符号的形状,符号的方向恰好指向基地深处的核心实验室。
他沿着通道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基地里回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转身时,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穿着21世纪地球的校服,手里拿着一个数据终端,正是他母亲失踪时带走的那台。
“小朋友,等等!”沈溯追上去,孩子却像幽灵一样在通道里穿梭,最后停在核心实验室的门口,转过身看着他。当孩子抬起头时,沈溯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是他自己童年的脸,额头上同样有一道初代文明符号的印记。
“你是谁?”沈溯声音发颤。
“我是‘共生记忆’的载体。”孩子的声音不像孩童,反而带着成年人的沉稳,“是伯母用她和你的基因创造的,用来储存初代文明的真相。”
孩子举起数据终端,屏幕上弹出一段新的影像,这次是母亲的真实视角:十年前,母亲在熵族母星发现,熵族的基因与人类基因有99。9%的相似度,初代文明在百万年前将人类送往地球,将熵族留在宇宙深处,本是为了让两个族群在不同环境中进化,最终通过“共生之种”融合,形成完整的“人类文明”。而联邦议员为了维持权力,篡改了史料,将熵族塑造成敌人,还暗杀了试图揭露真相的学者。
“伯母知道自己迟早会被议员找到,所以创造了我,把真相藏在月球基地的核心里。”孩子说着,推开核心实验室的门,“陆川舰长被关在里面,共生之种需要你们俩的基因才能激活——但要小心,议员的舰队己经在来的路上了。”
实验室里,陆川果然被关在共生舱里,舱体连接着巨大的金属装置,装置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翡翠色种子,正是“共生之种”。陆川看到沈溯,虚弱地笑了笑:“溯哥,我就知道你会来……刚才在通讯里没说完,那些陨石不是攻击,是熵族派来保护种子的‘守卫’,它们的基因信号能激活种子的防御系统。”
沈溯刚想上前打开共生舱,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警示灯照亮了整个房间。屏幕上弹出联邦舰队的坐标——距离月球基地还有十分钟路程。更糟糕的是,共生舱的控制面板上,一行红色的文字正在闪烁:“共生之种激活需要‘牺牲’——激活者将成为种子的养分,维持人类与熵族的共生链接。”
这是冲突留下的第二个悬念:激活共生之种需要牺牲,是牺牲他,还是牺牲陆川?议员的舰队即将抵达,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再次推开,熵族影像里的“母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位熵族战士。
“沈溯,别相信那个孩子。”“母亲”的声音带着急切,“它不是伯母创造的,是议员用伯母的基因复制的‘诱饵’,目的是让你们俩激活种子后,一起被种子吞噬——真正的共生之种,在熵族母星!”
“你撒谎!”孩子突然挡在沈溯面前,额头上的符号开始发光,“你才是议员的傀儡,伯母在影像里说过,熵族母星的种子是假的,是用来引诱议员的陷阱!”
两个“知情者”的说法再次冲突,而屏幕上的舰队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五分钟。沈溯看着陆川苍白的脸,又看了看争吵的孩子与“母亲”,突然想起林野终端里的补全代码——代码最后有一行注释:“共生之种的真相,在‘双重视角’里。”
他立刻调出林野的终端,将终端与共生舱的控制面板连接,同时打开孩子手里的数据终端。两个终端的屏幕同时亮起,画面重叠在一起——母亲的影像完整地呈现出来:
“沈溯,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说明你己经到了月球基地。孩子和熵族的‘傀儡’都是我安排的,目的是考验你是否真正理解‘共生’——共生不是牺牲,也不是掌控,而是平等的融合。共生之种不需要养分,需要的是人类与熵族放下敌意的‘信任信号’。陆川的基因里有我当年留下的信任印记,你的基因里有初代文明的共生符号,你们俩一起触碰种子,就能激活它……”
影像的最后,母亲的身影与熵族母星的“树”重叠,留下最后一句话:“议员的舰队里,有很多被蒙蔽的士兵,告诉他们真相,人类的未来,需要所有人一起选择。”
沈溯恍然大悟,立刻走到共生舱旁,与陆川的手隔着舱体贴在一起,同时朝着孩子和“母亲”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母亲的安排,谢谢你们。”
孩子和“母亲”的身影同时变得透明,化作宪章粒子,飞向共生之种。当沈溯与陆川的指尖同时触碰到种子时,种子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穿透实验室的墙壁,照亮了整个月球基地。基地深处,一棵与存在树同源的“共生之树”破土而出,枝干延伸到太空,与熵族的陨石群相连。
屏幕上,联邦舰队的信号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士兵的通讯:“我们看到了!共生之树是真的!议员在撒谎!”“我们不想打仗,我们要共生!”
原来,共生之树的光芒不仅激活了种子,还将母亲的影像传输到了联邦舰队的每一艘星舰上。议员的谎言被揭穿,士兵们纷纷倒戈,朝着议员的旗舰发起攻击。
陆川的共生舱缓缓打开,他虚弱地站起身,拍了拍沈溯的肩膀:“溯哥,我们做到了。”
可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地面突然震动,共生之树的枝干开始扭曲,种子的光芒逐渐变暗。沈溯看向屏幕,脸色骤变——联邦总统的旗舰没有倒戈,反而朝着共生之树发射了“反物质炮”,炮口的光芒照亮了太空,也照亮了总统冰冷的脸。
“人类不需要共生!”总统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整个宇宙,“要么掌控,要么毁灭!”
反物质炮的光束朝着月球基地飞来,沈溯能清晰地看到光束里夹杂的初代文明符号——那是一员从熵族那里夺取的技术。共生之树的枝干开始断裂,种子的光芒越来越弱。这是冲突留下的最终悬念:反物质炮能否击中月球基地?共生之树会被摧毁吗?总统的疯狂举动,会引发人类与熵族的全面战争,还是让更多人觉醒共生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