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是云汐亲手熬的。
一碗白粥,胜过世上所有的山珍海味。
这样想着,陆少铮慢慢喝起粥来。
味同嚼蜡。
傅云汐在一旁静静看着,等他喝完,才轻声开口:“少铮,你别再为我的事生气了,我并不怨怪薛姐姐。”
她神色温和,语气体贴,“她闹脾气,不愿付那三千两银子,我能理解,对于她这样的内宅女子来说,丈夫就是天,现在你又娶了我,她心里的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我的回门宴可以推迟,就和傅家说是因为你腿伤未愈,需要静养。”
陆少铮怔怔端着粥碗,不知该说什么。
他其实很想问,难道没有那三千两买的衣裳首饰,就不能回门了吗?
——如果真的品行高洁,为何不荆钗布衣。
薛挽的声音忽然响在脑海里。
陆少铮猛然一惊。
他怎会想起这句话。
难道真的信了薛挽的挑拨离间,怀疑云汐的为人吗?
荒唐!
傅云汐看陆少铮神色恍惚。
“少铮,你怎么还板着脸,你知道我最不会那些内宅女子献媚哄人的手段,家里从小将我当男孩子养,只让我读四书五经。”
“不过——”
她今日心情好,便俏皮地眨了眨眼,“薛姐姐平时是怎样邀宠的,我可以学她,让你开心一回。”
说着柔柔推了陆少铮一下,靠在他身上,软糯的声音娇娇叫了声,“少铮哥哥。”
喊完浑身一颤,恶寒的摆摆手
“罢了,我学不来这样造作肉麻的做派,简直像勾栏瓦舍里出身,商户家养出来的女儿真是上不得台面。”
陆少铮看着傅云汐,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违和感。
薛挽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只是逆来顺受,但有尊严,知道他厌恶她,从来不主动往他身边凑。
而傅云汐话里话外,似乎对薛挽有很深的偏见。
踩贬内宅女子,可她自己不也是生于内宅,长于内宅。
陆少铮不愿再想下去,心情坏极了,只能睡觉。
躺到床上。
被褥有股皂荚味,不是他熟悉的淡淡檀香,床板也硬得硌人,翻个身都能听到吱呀声,屋子漏风,炭火也不暖,和他原先的生活比起来,西院简直处处不好。
有情饮水饱。
只要云汐在身边就够了。
他说服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是翻来覆去。
覆去翻来。
睡不着觉。
陆少铮忍不住想,薛挽到底什么时候来求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