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轻轻合拢,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厚重的实木似乎也吸走了部分光线,只余书桌上一盏孤灯,在伊歌和东方玄宴之间投下昏黄而清晰的光域。
空气里,岩茶的冷香若有若无。
伊歌站在光影交界处,脸上那惯常的、用于应对各种场面的温和笑容缓缓褪去。
他不再试图维持任何伪装,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东方玄宴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终于不必再绕圈子的释然。
“宴宴,”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直接,打破了沉默。
“你是怎么知道的?关于我……护你周全这件事。”
他用了她刚才的措辞,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承认了那份未曾言明的庇护。
东方玄宴没有立刻回答。
她在扶手椅上坐下,身体微微后靠,将自己大半身影隐没在灯影的柔和黑暗中,只有交叠的双手和沉静的面容被灯光照亮。
“伊歌,”
她终于开口,语速平缓,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推演过无数遍的事实。
“我们入住暮色山庄的第二天早上的青龙山顶。您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身上那套还未干透的攀岩服,以及我当时的……状态。您隐瞒了,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伊歌的眉梢动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东方玄宴的嘴角却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丝带着狡黠和了然的坏笑,那笑容让她疲惫的脸上瞬间焕发出一种独特的神采。
“您看到了我,以您的眼力和经验,自然也就看到了我那几位‘同伴’,以及他们非同寻常的身手。您对他们的真实身份,心知肚明。”
她刻意在“同伴”和“身份”上加了微妙的重音。
听到这里,伊歌紧绷的肩膀似乎松弛了一分,他也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脸上甚至也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近乎轻松的笑意。
“继续。”
“如果说,我在攀岩过程中,‘意外’发现的那些隐秘通道,还能用监控盲区来解释的话……”
东方玄宴的目光锐利起来。
“那么,第二天晚上长街宴,我拼完酒,半醉着,带着小伙伴潜入你们A03别墅,就绝不可能是什么监控盲区。暮色山庄,尤其是核心区域的监控,严密到什么程度,您比我更清楚。”
她身体微微前倾,进入灯光更亮的区域,直视着伊歌的眼睛:
“这件事,若是让墨家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你我都很明白。尽管我们动用了一些技术手段进行干扰和屏蔽,但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不留任何蛛丝马迹。除非……”
她停顿了一下,留给伊歌消化和确认的时间,然后才清晰地吐出最后四个字:
“内部帮忙。”
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茶香似乎更冷了一些。
几秒后,伊歌轻轻地、几乎是叹息般地鼓了鼓掌,眼神里那份欣赏再也无法掩饰,满满地溢了出来。
“精彩。宴宴,跟我干吧。以你的洞察力、分析能力和临场应变,留在精神科,太委屈了。”
东方玄宴几乎是立刻就摇了摇头,那丝坏笑变成了明确而坚定的拒绝:
“才不!我就喜欢研究我的精神障碍和人格障碍,那里面的世界,比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局,有趣多了。”
她摆了摆手,像是要挥开这个提议,直接切入正题。
“说吧,绕这么大圈子,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我不信您这位大忙人,专程来燕北,就为了确认我是否知情,或者挖墙脚。”
伊歌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郑重。他压低了些声音,即便在绝对私密的空间里,也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宴宴,前几天,墨家老爷子做寿,仇家上门寻仇。混乱中,墨家的女婿,为老爷子挡了子弹。”
他用手比了一个枪的手势,指向心脏位置。
“这里。从生理上说,他应该当场死亡。”
东方玄宴的眼神微凝,听得极其专注。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