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似曾相识。容棠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只蹙了眉仔细回想。
丹阳长公主叹了口气道:“老夫人年纪大了,难免体虚些。”
那个声音道:“正是。因此这些日子,兄长都在四处寻医问药,希望能调理好祖母的身子。”
丹阳长公主道:“我晓得,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不曾见到他了。”
她停了停,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老夫人体弱需要滋补,我倒知道有一味补药甚是好用,叫做‘七琼膏’。此药有补身奇效,且没有什么严苛的要求,几乎人人可用。从前先帝在时便靠着它养气补身的。母妃和兄长也曾得先帝赐药。只不过,这药的原材料极其珍贵,因此很难得。”
那个女声迟疑道:“当真有用?那我让兄长想办法寻到此药,再问一问大夫,是否契合祖母的身体才是。”
丹阳长公主说道:“何必费事?老夫人若是能用此药,我自有法子替她寻了来,还可以将方子写与你。侯府神通广大,想弄到那几味药材还不是轻而易举?这药方只有宫中御医有,民间流传的方子大多不甚可靠,不可轻易尝试。”
侯府容棠豁然间心中雪亮。
那个与丹阳长公主说话的人,正是忠远侯府的顾琼珠。
而听她们的语气,这两人似乎颇为熟稔,否则也不会相约,一道在此散步闲话。而丹阳长公主万般关心的老夫人,应当就是顾琼珠的祖母了。容棠低头沉思,这两人的关系竟这样好?
她忽然想起方才丹阳长公主提起顾琼珠兄长时的语气,那样的温柔,显然是饱含了真情的,顿时恍然大悟。
那边,丹阳长公主道:“放心,七琼膏很是有效。这药,连陛下也在服用。前几日,他还在太后和兄长面前说起过。”
容棠闻言,顿时警觉起来。
顾琼珠似乎松了口气,说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长公主不必劳烦,若只有方子也无妨,我会让兄长设法配得此药。”
丹阳长公主嗯了一声,却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道:“这药还是我亲自拿给你吧,若是外头的大夫掌握不好分量,那便麻烦了。听我兄长说过,这其中一味药材若是过量,便会适得其反,对身体有所毒害。”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了几分骄矜和自得:“自然了,从王府送出去的药,不会有任何问题。那药方都是我兄长亲自试过的。”
丹阳长公主大约是想在顾琼珠面前炫耀一番王府的本事,亦或是想借此让她的心上人也就是顾琼珠的兄长心存感激。顾琼珠规规矩矩道了谢,两人又说笑几句,便离开了。
容棠猛地站起身,伸手扶住廊柱,只觉得头有些晕。她本能地觉得,方才丹阳长公主所说的那句话似乎昭示着什么秘密。
萧凛所服用的七琼膏是极其危险之物,若是里面的成分有误,便会让服药者深受中毒之害。而丹阳长公主那意味深长的语气,那样自得地说王府的药绝对没有问题,难道言外之意是宫中的药有问题?
她头脑嗡嗡作响,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而心中却止不住回想起前世种种。励阳王府,萧磐前世萧凛的死,究竟是不是人为,究竟与萧磐有没有关系?又或者说,他知不知道其中的隐情?
“娘娘,咱们该回去了。”烟雨道。
容棠勉强定了定神,心想不能惊动丹阳长公主和顾琼珠,便寻了条小路,赶在她二人之前快步回到了昭阳殿。
她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却明显有些心神不宁。这副神色落在上首的萧凛眼中,引得他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片刻后,丹阳长公主独自回到了殿内,面色如常地坐下。容棠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抬头看向萧凛,却见他正饮着杯盏中的酒,神色随意,并未察觉到自己那充满忧色的眼神。
容棠平复了一下呼吸,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待寿宴结束,众人一起恭送太后离开。容棠正欲随萧凛离开,却见他抬了抬手道:“来人,先送贵妃回宫。”
她一怔:“陛下不回去吗?”
萧凛道:“朕还有些要紧的事情要与励阳王商议。”
容棠迟疑着站在原地。她原本想问一问他关于那七琼膏的事情,可没想到萧凛却又有政事要处理。思来想去,她忍不住道:“臣妾也有事情想同陛下说,陛下忙完后,可以来长乐宫吗?”
萧凛看着她蹙眉沉思的模样,微微点头:“好。”
容棠放下心来,这才行礼告退。待她离开,萧凛收回目光,淡声吩咐:“传励阳王见驾。”
“是。”
*
容棠在寝殿内坐立不安,只盼着萧凛能早些到来。
烛火被她走动时衣摆扬起的风拂过,剧烈晃动着,容棠觉得自己的心便也如这摇曳的光亮一般飘忽不定。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是宫人们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容棠霍然站起身,急匆匆迎了出去,险些与迈步进来的萧凛撞个满怀。
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意,手指触碰到她的面颊,如泠泠玉石。
“怎么了?这样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