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工位上的员工大气不敢出,对于上司丢锅给自己的行为,他低声辩驳了一句:“……造成这些后果也是因为贺总他自己,要不是……”
在女上司的死亡视线中,他收了声,接着又说道:“那怎么办?之前全靠软磨硬泡,才让秦越把剧情走完,但这次是人家主动要求脱离,根据合同,我们没有权利拒绝的。”
“先拖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女人在酷似聊天窗口的地方敲了几行代码,“毕竟只是一个测试,没必要得罪他。”
员工在上司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时候不得罪是不是有点晚了,贺总早就得罪完了-
那天遇到个怪人仿佛只是做了个梦。
贺煜臣依旧每天按时去上早课,按部就班地等到下一波世家弟子围追堵截。
“太虚神霄宗要收人了,怎么不见你报名呀?”阴魂不散的声音从身后跟了过来。
“齐师兄这说的什么玩笑话,太虚神霄宗是这种人能去的?他进了山门,我都觉得脏了太虚神霄宗的门楣。”
齐彰阴阳怪气道:“哎呀,都是同门,我看贺师弟也是很有机会的嘛……”
贺煜臣冷眼旁观了一会这群人的表演,然后面无表情地绕开了他们。
众所周知,让别人不快活的前提,是对方得对挑衅行为有所反应,最好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辩驳,亦或是无能的暴怒。
但显然贺煜臣的反应不属于任何一类。
“喂,你聋了吗?”
“听不见齐师兄再跟你说话吗,目无尊长的家伙!”
贺煜臣停下脚步,他怀抱着典籍,无辜地转过身,抬起眼朝对方笑了一下,在暖金色的日辉下显得柔和极了。
“刚刚有人在说话吗?我没听见人话啊。”
大部分人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加包容的,齐师兄刚开始被贺煜臣的笑晃了一下,等他脑子终于翻译过来贺煜臣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短短几个字如火星撩起勃然怒火。
贺煜臣瞟了眼对方抽出的长剑,轻车熟路地说道:“学宫禁止私下械斗。”
齐彰奋力从周围劝阻的人中挣扎出来,往外挥舞的手上还带着恶咒拔除后没修养好的疤痕。
他提着剑,怒从心头起,气急败坏道:“我今天就是要教训这个小子,齐家在仙洲界已驻足百年,我叔父还是太虚神霄宗炎煌峰的长老,我等会便要看看学宫会不会偏向他!”
贺煜臣重重吐出一口气,知道这人最近在自己这里输了,丢了人,也丢了父母对他的期冀。
齐家的确家大业大,而眼前人并非来自主家,本就想争一口气,日后能在齐家争出个脸面,但事与愿违,学宫内的比试,他偏偏输给了自己。
贺煜臣能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自己虽不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但被迫站在这当个显眼包,他是不太情愿的。
他目光只在齐彰留下疤痕的手上匆匆掠过,贺煜臣不信这个草包真敢在这一剑捅上来。
但是他低估了草包的智商。
贺煜臣心情没有一点起伏,对方反倒是先无能狂怒起来了。
像银蛇乱舞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贺煜臣瞳孔皱缩,一瞬间闪避的本能占据上风,他下意识的向一侧偏过,随即又猛地强行顿住身形。
这一息的功夫,贺煜臣想了很多。
对方是他的手下败将,想避开并非难事,但眼下他更想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如此的不公,会不会明目张胆的偏向一方。
贺煜臣内心已经做好受伤的准备了,他特意将非致命的部位暴露在对方的攻势下,却凭空听见一个带着凉意的声音问他,“为什么不还手?”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如有神助一般,长剑堪堪停在贺煜臣的身前,便一寸寸地断裂。
齐彰的脸涨得通红,他突然冷静下来,记起自己不久前才输给贺煜臣。
剑身全部碎成渣滓,徒留个剑柄还可笑地握在他手中。可话已经撂出去了,他不能让贺煜臣白白地打他的脸。既然贺煜臣打了他的脸,他就……
高高扬起的手终归还是没有落到贺煜臣的脸上,他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的胳膊被定在半空中,不妙的预感直窜上来。
“嗷嗷嗷!”齐彰顿时涕泗横流,他的手臂被拧成了一个麻花,没吃过什么苦的娇公子疼得从地上跳起来,“贺煜臣!学宫里不许斗殴!”
贺煜臣脸色古怪地看了虚空一眼,顿了顿说道:“不是我。”他没任何动作,怎么也轮不到说是他打的人。
他看了一会对方,眉眼一弯,用口型轻声说道:“这时候师兄想起来学宫的规矩了?”
眼见周围的人聚得越来越多了,贺煜臣十分坦然地从人群中走出来,那群跟班都在着急地查看那人到底怎么回事,也没闲心再堵他了。
声音还在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