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组员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唉,别提了。刚才眼镜女同志想试试手动微调进料参数,可能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的,操作失误,那套精密冷轧机组,突然就卡死不动了!怎么重启都没反应!”
眼镜女同志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抽噎着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它就突然……呜呜呜。”
港商负责人闻讯赶来,他围着机器转了一圈,语气却很硬:
“设备是在你们操作过程中损坏的,责任很明确。按照合同,这台数控精密冷轧平整机组,你们必须原价购买。”
有人问:“原价?那,那要多少钱?”
港商慢条斯理地报出一个数字:“十二万整美金,这是国际通行价格,童叟无欺。”
眼镜女同志猛地抬起头:“十二万美金!”
她脸上血色尽褪,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惶的嚎啕。
“呜哇??完了,我完了,我把国家的外汇……呜呜呜。…。”
十二万美金!这在那时简直是天文数字,一个工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蒋鸣轩皱眉出声:“先别慌,哭解决不了问题。让我看看,说不定能修好。”
眼镜女同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蒋组长!”
港商却嗤笑一声:“蒋生,我将这个机器弄回来是要担风险的,你应该也知道它有多宝贵。”
“我不管你能不能修好。损坏是事实,这台仪器,你们必须付钱买下!修不好是你们的事,修好了算你们运气,但钱,一分都不能少。”
他的态度斩钉截铁,彻底堵死了众人的话。
时樱忍不住皱起眉,会不会是港商故意坑人,给他们就是坏的仪器。
但毕竟今天早上一直是他们在上手操作仪器,刚开始连机器零件都认不全,所以也没有人能证明是机器一开始就是坏的。
蒋鸣轩没理会他,径直走到那台庞大的数控精密冷轧机组旁,俯身开始仔细检查卡死的传部分。
时樱也立刻跟了上去,一边协助递工具,一边凝神观察。
这机器外壳看着新,但某些接缝处的机油颜色偏深,似乎有些过度磨损了。
蒋鸣轩当然也看到了:
“这机器内部磨损的油渍颜色不对头,磨损程度不像全新设备。”
港商负责人脸色微变,随即冷哼一声:
“蒋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从欧洲把这宝贝弄回来,担着天大的风险,”
“不自己先试用一下,怎么知道它是好的坏的?万一卖给你们个废铁,我找鬼去评理啊!”
他双手一摊,显得理直气壮。
蒋鸣轩放下手中的扳手,声音平淡:
“试用,当然可以。但你怎么证明,试用之后,它在交给我们之前,就是完好无损的?”
负责人没有丝毫慌乱:“你这是污蔑,是栽赃,我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
“我愿意把机器卖给你们,已经是亏本了,不然我还能卖出更好的价。你们弄坏了就想赖账?”
组员急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港商表情凶狠:“你们要是想赖账,我们这就去找警署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找警署?
香江现在是英属港督府管着,他们的身份,这次交易的性质,根本见不得光。
真闹到警署,不仅这哑巴亏吃定了,后续引进设备的计划恐怕也要泡汤,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政治外交风波。代价,是他们绝对承受不起的。
蒋鸣轩下颌线绷,额角跳了跳。
对方显然也吃准了他们的软肋。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港商说:“要么你们想办法把它修好!修好了,我也不追究,要么你们原价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