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河公主,生母不过就是个浣衣女,能配她的玉晖,那是因为有个皇帝爹才修来的福气!
公主竟然还敢瞧不上玉晖,逼着玉晖威胁家里人,一定要放弃这桩婚事。
玉晖也是不争气。
天底下尊贵的女孩儿那么多,怎么就偏偏看上那个小丫头了?
要是玉晖能和她的母家结亲……
薛道蓉看向身旁的少女。
惜文容貌虽不比清河公主,但家世,性情,哪里不比那个清河公主好?
他们覃家人为何就不肯迎惜文为儿媳呢?
“哎呦,三娘子今日怎么大驾光临!”
拿着匣子的掌柜一出来见到薛三娘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得就地给财神爷嗑几个响头一般谄媚。
掌柜道:“三娘子来得正好,我这儿刚收了一只金步摇,上等货,我看比宫里的手艺也差不了多少,正打算留着给三娘子呢。”
薛道蓉是不信这邺城能有什么好首饰的。
只是见那掌柜拿着匣子朝角落而去,目光落在那个白帷帽的身影上,忽而觉得她身旁的女婢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婢。
骊珠并不担心薛道蓉认出她或是玄英。
这位薛夫人是臣妻,只在宫宴时有机会入宫,骊珠若是离宫在雒阳城内赏花出游,也只会召覃珣前来,不会单独去覃府。
薛惜文:“什么步摇,给我瞧瞧!若我看得上,必有重赏!”
掌柜的正要从骊珠手中取走步摇,却见她手腕一转,避开了他的手。
骊珠问:“睢南薛氏的薛三娘子?”
薛惜文:“正是,这金步摇是你的?”
远远一瞧,薛惜文就看得眼睛发直。
这金步摇状如花树,形如鹿首,晃动时金叶颤颤,光彩夺目,可以想见戴在发髻上会有多漂亮。
“多少钱,”薛道蓉淡声道,“这金步摇我们要了,你开个价吧。”
隔着白纱,骊珠定定望向薛道蓉。
这位刚过四十的贵妇人容色并不出众,因常年颐指气使,她眉宇沟壑很深,眼风扫过来时,常给人一种极其不适的被审视感。
这不是错觉,骊珠前世就知道,她这个前婆母是个极难相与的人。
薛道蓉出身高贵,只有覃珣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却尚了公主,她这辈子不仅耍不了婆母的派头,还要向自己的儿媳行礼问好。
所以薛道蓉新婚时就刁难骊珠。
她和覃珣婚后,薛道蓉总以各种理由将覃珣扣在覃府。
还替覃皇后监视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传入覃皇后耳中。
一看到这个人,就有无数晦暗压抑的回忆在骊珠的脑海中翻腾。
其中,她在背后曾说过一句话,更是叫骊珠刻骨难忘。
白帷帽下,骊珠胸口起伏,双目满是怒火。
然而眼前两人却看不见。
等了许久,她们都快以为这人要反悔,不卖这只金步摇了,才听见她道——
“七百金,一分都不能少。”
片刻后,骊珠拿着自己的窝囊费怒气冲冲地走出了首饰铺。
玄英从骊珠的脚步声里听出了她的不情愿。
“公主要是实在不舍得,何必卖呢?就算是想要给裴将军买生辰礼物,手头也还没有拮据至此。”
骊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谁让她们真舍得掏七百金!那可是七百金!买什么生辰礼都够了,还能剩下不少呢……早知道我就喊八百金!说不定她们也一样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