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
张浩急了,鼓起勇气直呼妈妈的名字,“你就非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我他妈就是喜欢你!”
“三百米。现在立刻去执行,再多说一个字,你就不用去参加比赛了。”
妈妈终于抬起眼,那眼神里的冰冷,让整个训练场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张浩咬着牙,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向了沙袋。
那天晚上,妈妈罕见地失眠了。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妈妈正站在阳台上,就穿着那件旧T恤和短裤,一个人吹着夜风。
出发比赛的那天早上,妈妈起得很早,给我做了早饭。
她穿着那身省队的运动服,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小飞,我走这两天,你自己在家要按时吃饭,好好写作业,别老是玩电脑。”
“知道了,妈。”
我点点头,想说句“比赛加油”,但看着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凑近了一些,替我整理了一下衣领,那一瞬间,我闻到了妈妈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接着她很快直起身,跟我道了句:“我走了。”
整个周末我坐立不安,书是一点看不进去,游戏也玩不进去,心思完全飘到了几百公里外的赛场。
我一遍又一遍刷新着那个体育赛事信息网站,盯着那个“成绩待更新”的灰色字样,手心全是汗。
终于,在傍晚时分,网页闪动了一下,成绩出来了。
我从第一行找到最后一行,都没有找到我们省队任何一个队员的名字,而在网页的最下方,有一行冰冷的小字备注:XX省代表队张浩,预赛第一组,抢跑犯规,取消成绩;XX省代表队李凯,预赛第三组,成绩12秒58,小组垫底。
全军覆没。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
我只有一个念头,妈妈完了。
那一晚我几乎没睡,第二天晚上,我正坐在客厅里发呆,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
我猛地站起身。
门被推开,妈妈走了进来。
她还穿着那身省队的运动服,整个人却是脆弱无比,眼神空洞,毫无焦距,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背脊此刻也微微有些佝偻,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浓重的失败气息。
“妈,你回来了。”我小声说了句。
听到我的声音,妈妈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才把目光聚焦到我脸上。
她想对我笑一下,可嘴角只扯动了一下,就再也提不起来。
“嗯……回来了。”
“儿子,饿不饿?妈妈……给你去做饭。”
她说着就想往厨房走,脚步却虚浮无力,身体猛地晃了一下,重重撞在墙上。
“砰!”
“妈!我不饿!你快去休息!”
我赶紧冲过去扶住她,她的手臂冰凉得吓人,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