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众人好歹也算是见多识广处变不惊,问题是眼前这个桌子上说出神奇魔幻听不懂的话的人是陆承勋,天命之子普照大地向来严于律己,跟那些个花红柳绿蝇营狗苟的事没半根狮虎兽毛的关系。
那能怎么想,谁能说说这么一句指向性十分明确的话到底能怎么想?一整张桌子上的人可不就都是木住了吗。
问题是令行禁止不能停,即使脑子没跟上身体。陆涵舟甚至没用精神触须敲自家妹妹的屏障,在陆承勋话音落下后用了最原始的办法——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
陆涵薇立刻站起身敬礼:“好的大哥,让我去叫尹叙白吧,我去比较合适。”
是啊确实只有她最合适,她也是还没结合过的向导,又是陆承勋最亲近的亲族,在没搞明白为什么是“去家主府叫起不来床的尹叙白”之前,别人贸然闯进去不对劲……算了别管了不管怎么想这件事本来就是很不对劲吧!
看陆承勋坐在那里眼神没波动,大家都深刻明白家主的风格,这种需要回答yesorno的问题面前没同意没否认那就是默认“去做吧,不用跟我汇报了”。
陆涵薇又敬个礼,转身小跑出会议室。
这一冲出了朱门,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的,她这个嘴角突然上扬了,满脑子都是这就睡进家主府了?你可够狠啊小狗子,姐姐看好你哦,哦不对我是姨姨来着。
陆家人尽皆知家主夫人身受重伤,以“病太久了”示人,这几年里是常住疗养院,已经和陆承勋分居多年……分居又不是死了,本来以为这一身向导素怎么也应该是夫人的啊。
那这个尹叙白夜宿家主府是几个意思?陆承勋在会议上说起来又是怎么个用意?
一群人活像大臣在猜皇帝的心思,脑子都转得飞快,要是能具象化这会议室里都要刮起龙卷风了。
不过这一桌子人连交换眼神都不敢,在大首长面前也没那习惯,都目不斜视地继续看着陆承勋,心里有多吵不得而知。
但有一个不爱憋话的从小嚣张也习惯了的,陆泓执起身了,先敬礼,没得到眼神,依然努力开口:“大哥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你不用提问。”陆承勋没有看他,这会儿吃过早饭在得力靠谱的族人中坐着,听完了任务汇报心里有了明确的规划,他也挺放松的,目光随着收餐盘的机器人的动作无意识地转动。
嗯想想狮虎兽再凶那也是猫科动物,跟着小玩意儿的动作转眼神那很正常了。大家看着他,那种一闪一闪的诡异情绪又开始了。虽然但是到底是谁在对这么庞然大物的狮虎兽进行不负责任且大逆不道的猫塑,做人不能太微妙了。
机器人都撤退出去了,陆承勋语气如常:“尹叙白进别动队不需要你对他负责。”
陆泓执这张该死的欠打的嘴怎么就管不住呢?他追了一句:“那是您对他负责吗?”
一屋子人都悚然皱眉了,这是问任务吗,这话赶话的当口上,这真的不是在挑衅吗?狮虎兽不发猫这回真成哈咯尅提了,不能因为哈喽尅提不长嘴就乱代吧?
陆涵舟恨不能站起来绕过去直接给他一脚,用自己的精神触须狂敲他的屏障。
这小子吃错药了?这联系前后文根本问的就是陆家的家主夫人是不是要易主,这特么是你能问的吗?别说易主了,他就是娶个十来八个的,爱放在疗养院里还是家主府里能怎么地了?
所有人都在吞口水,在同一时间里这个叠在一起的动静落在陆承勋耳朵里得有多吵都顾不上了,只觉得你一个陆泓执突然发疯血别溅我身上。
静默片刻后,在陆涵舟鼓起勇气准备打个圆场的时刻,陆承勋终于给了陆泓执一个眼神。
他们明明是一站一坐,而那黑沉沉的目光自下而上的看过来时却像是带着千钧之力,充满了压迫感,朝着陆泓执压了下来:“你是想问什么?直说。”
完了,这下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陆泓执出了满背的冷汗,说后悔也不后悔,在陆家当然不会有人会质疑陆承勋的决定,也没有谁是专门想对他抬杠,嘴贱是一种品格:“我想知道尹叙白在我们家的地位是代表什么?”
陆承勋语气中并没有情绪波动,只是看着他,就让其他人心都抽紧了:“你认为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向我提出这个问题。”
“我当然是站在,呃,站在……”那哪有什么立场,根本就是想问。
陆承勋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如果你是站在别动队的大队长的立场上,我告诉你,他在队伍中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并不因为他是外姓人,我就会区别对待他。如果你是站在我族中小弟的立场上问我,那你不如问你自己,你也是他的舅舅。”
这下真是吓死谁了,陆承勋说了好长的句子。陆泓执垂在身侧的手抠着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