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可以拒绝。无论是作为一个姻亲外甥,还是作为106区的所谓的小太子爷。
但他又怎么可能拒绝陆承勋呢。哪怕这……有一定的另一层面上的“危险”。
一不小心被舅母暗杀了怎么办,技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家图景都坍塌了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溜达一圈。
“舅舅,”尹叙白只思虑了几秒,不需要犹豫,说出口的话近乎壮士断腕般,“我接受,您来看吧。但是我得先说,如果我冒犯了您,您就当我是……”
陆承勋放下了雪茄,大约是出于对他的脸面的保护,他的手指划过桌边的触控板,全屋的灯都灭了,同时打断了他的话:“来。”
夜幕真正地降临,尹叙白的心跳频率在黑暗中飙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没办法了,在翻滚的黑色巨浪中漂浮而起,只能抓住了陆承勋的小臂。
他屏息,自视精神图景。
活了二十八年,尹叙白头一次把所有精神触须都放出来,打开了末梢的尾钩,等待一个哨兵把他的触须勾缠上来。
这哨兵还已婚,有深度结合的对象。即使对方的图景坍塌了,精神烙印却永存。
尹叙白心头五味杂陈,却难以自制,任由期待疯长。
陆承勋的声音再一次直接在他的精神海中响起:“小心。”
小心也没用。
前几次体验他的精神力终究只是冰山一角。这次是……结合。他们的精神触须缠上了,扣住了。
这个级别的哨兵的精神力真正全面冲撞上来,随着尹叙白控制着触须的收束入侵他的精神图景,下一刻,他的屏障碎了个彻底,无力抵抗。
狮虎兽通天彻地的咆哮声在他脑海中响起,尹叙白在某种意义上失去了属于自我的那部分意识,只剩下一些多年训练出来的本能,尝试引导这位跟他没半毛钱哨兵在他的图景中行走。
可显然,用不着他。
这是他的精神图景,但他放了陆承勋进来,这里就归陆承勋了。
彻头彻尾的霸道地侵略,一种全面的压制,他没丁点办法,只能任由他在他的图景中肆虐。
明明他们的精神触须勾连着,但是尹叙白却没有办法从其中体会到陆承勋的情绪波动。
他甚至只能看着,这该是他全面掌控的领域,可如果他的注意力不全情集中,他都逮不住陆承勋身在何处。
而这强悍的精神力横扫竟然还没到顶。
陆承勋扫视着转到他图景中的那座山之后,又在他的精神中说:“稳住。”
哦哦那吻一下就稳住。不对卧槽他在我图景里他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救命。
尹叙白彻底摆烂,随便。
在他放松的下一秒,真正地“失去了知觉”。
他逮不住陆承勋了,任由一个肉|体精神都跟他没关系的哨兵攀上了那座让他得了恐高症的山。
而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陆承勋又做了什么,他无法从其中获知一二。时间的刻度失去了它原本的功能,颇为优秀的向导丢失了精神力自控,进入了一片虚无的混沌。
“好了。”陆承勋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哦,不是在图景里了,是在耳边。
等等,耳边?
尹叙白从内视状态中醒来,结合断开,精神触须受了刺激般委顿着缩回刚才不属于他了的图景里。
而他——
他坐在陆承勋腿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是他此刻仅有的依凭。
并且他浑身高热,额发都汗湿了,抵在陆承勋的肩头。
我艹尹叙白你可真出息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慌忙想起身,却第一下没调动起身体,晃了晃,陆承勋稳定的手扶住了他的背。
“行吗。”长辈的手安抚地拍拍他。
“行,”尹叙白晕头转向,撑着他的肩膀再次尝试起身,在他腿上磨蹭,没蹭下去,“对不起舅舅,我不是故意的,还是冒犯了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
“嘘。”
好吧又被嘘了。尹叙白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