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苏璃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的巨大疑惑:“葛老…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救我们?”
葛老那只玻璃假眼转向她,机械地转动着,浑浊的真眼则看不出情绪。他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开口,答非所问:“那女娃…是月狐族的圣女护卫吧?”
苏璃心中一震,警惕地看着他。
“不必那样看着老夫。”葛老摆了摆手,走到药柜旁,给自己倒了杯浓得像墨汁一样的药茶,呷了一口,“很多年前,老夫也曾…受过一位月狐族人的大恩。虽然她可能早已不记得了。”
又是受过月狐族恩情?墨渊船长如此,葛老也是如此?月狐族到底曾有多少善缘?
“那您。。。”
“老夫只是个药师。”葛老打断了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躲在这里,也只是因为这里清静,方便研究些…外面不让研究的东西。”他指了指周围那些诡异的装置和古籍,“顺便,偶尔救几个顺眼的、被凌天宗那帮家伙迫害的倒霉蛋。”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苏璃能感觉到,事情绝非如此简单。一个隐居在凌天宗眼皮子底下的黑市药师,拥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和神秘的过去,绝非常人。
“外面…现在肯定在大肆搜捕我们。。。”苏璃忧心忡忡地看向洞口方向。
“放心。”葛老嘶哑地笑了笑,那只玻璃假眼似乎闪过一丝讥讽,“这里安全的很。凌天宗那帮老爷们,眼睛只会往天上看,不会注意到脚底下的老鼠洞。就算注意到了。。。”
他拍了拍旁边那个巨大的青铜药鼎,鼎身发出沉闷的嗡鸣:“老夫这‘五味炉’,也不是吃素的。足够在他们发现之前,把我们全都‘化’得干干净净。”
他的话让人不寒而栗,却也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全感。
接下来的几天,苏璃和汐月就藏在这处地下洞府中。葛老虽然脾气古怪,说话刻薄,但在用药和治疗上却毫不含糊。在他的调理下,汐月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虽然封印依旧,但不再有立刻崩溃的危险。苏璃的伤势和小猫妖、婴儿的惊吓也很快痊愈。
期间,葛老偶尔会外出打探消息。回来后,他会简单告知外界情况:凌天宗的搜捕力度极大,下游河道和周边山林都被反复梳理,但一无所获。她们似乎被认定已经葬身河底或远遁了。同时,他也带回一个消息:据说后山禁地那晚的混乱,导致某个重要实验体受损,宗门高层震怒,玉衡真人因此受到了责罚。
苏璃则利用这段时间,努力消化着之前的经历和获得的信息。巡天者翼骨、暗红色晶体“圣核”、妖族的活体实验、凌天宗的惊天阴谋。。。这一切都太过震撼。而那枚救了她一命的黑色羽毛碎片,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手心,冰冷而神秘。
她将其递给葛老查看。
葛老拿着羽毛碎片,那只玻璃假眼转动得几乎要冒烟,浑浊的真眼也眯了许久,才缓缓道:“。。。了不得的东西。蕴含的法则碎片极其古老强大,但。。。充满死寂与毁灭之意。非吉兆也。”他没有多问羽毛的来源,似乎对这类东西并不陌生。
几天后,汐月从昏迷中苏醒。得知是葛老救了她们,她挣扎着起身,郑重向葛老行了一个古老的妖族谢礼。
葛老坦然受之,只是淡淡道:“丫头,你这身子,经不起再折腾了。封印虽暂时稳住,但若找不到‘月华魂晶’或同级的天材地宝滋养妖魂,根除蚀魂封,下次发作,必死无疑。”
月华魂晶?苏璃和汐月都从未听说过此物。
“那是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到?”苏璃急忙问道。
葛老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据说是月华精华沉淀万年,融入纯净妖魂之力方能凝结。早已绝迹世间多年。或许。。。某些上古妖族的遗迹深处,还有残存?但也只是或许。。。”
希望再次变得渺茫。
洞府内陷入沉默。
这时,汐月的目光忽然被葛老药柜最高处的一个落满灰尘的黑木盒子吸引。那盒子的材质和上面一个模糊的徽记,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葛老。。。那个盒子。。。”她忍不住开口。
葛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身体似乎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沉默地走过去,取下那个盒子,吹去灰尘,轻轻打开。
里面并非药材,而是一枚破损的、失去光泽的银色羽毛状发簪,以及半块刻着狐狸踏月图案的玉佩。
看到那枚发簪和玉佩,汐月的紫眸骤然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葛老!
“这。。。这是。。。月薇长老的发簪和信物!她是我族上一任圣女护卫长老!百年前外出巡狩时失踪。。。您。。。您怎么会。。。”
葛老枯槁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无法掩饰的悲伤与怀念。他轻轻抚摸着那枚破损的发簪,嘶哑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