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眼泪,像滚烫的熔岩,灼烧着我(苏晴)冰封的心湖。她那带着哭腔的、斩钉截铁的维护,她为我多年前的委屈而爆发的愤怒,像一道强光,瞬间穿透了我内心积郁多年的厚重阴霾。
那个蜷缩在记忆深处、被称为“牙擦苏”的卑微少女,第一次,被人如此用力地、毫无保留地保护和肯定。
我不是“牙擦苏”。
我是苏晴。
是写出了《星墟》的苏晴。是林夕爱着的苏晴。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量,强行挤占了我脑海中那些盘旋不去的、自我否定的声音。
我回抱着她,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呼吸间全是她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混合着泪水咸涩的味道。这一刻,所有的羞耻、恐惧、自我厌弃,仿佛都被这个用力的拥抱暂时隔绝在外。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在寂静的房间里,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些年各自承受的委屈和压力,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城市华灯初上,我们才渐渐平息。
林夕松开我,双手依旧扶着我的肩膀,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像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兔子。她看着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们俩……好像两只哭包。”
她笑起来的样子,带着泪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我心动。我看着她,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僵硬、却发自内心的、带着泪痕的微笑。
她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泪痕,眼神专注而温柔。
“饿不饿?”她轻声问,“我去弄点吃的?或者……我们叫外卖?”
我摇了摇头。经历了这样一场情绪的狂风暴雨,我没有任何食欲。
“那……我们出去走走?”她试探着问,“就去楼下花园?没什么人,空气很好。”
我犹豫了一下。身体和精神都感到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虚脱,但内心深处,却又渴望能和她一起,呼吸一下室外的新鲜空气,仿佛这样就能将房间里残留的悲伤气息驱散。
最终,我点了点头。
我们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了舒适的衣服。林夕给我找了一件她的薄外套,说是晚上风凉。外套上带着她身上那股好闻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酒店楼下的花园不大,但绿植掩映,灯光昏黄柔和,确实如她所说,没什么人,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们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她的掌心温暖干燥,稳稳地包裹着我依旧有些冰凉的手指。
没有太多交谈。只是安静地走着,感受着夜晚微凉的空气,听着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走了一会儿,我们在一个隐藏在紫藤花架下的长椅上坐下。头顶是缠绕的藤蔓和隐约的星空,周围是静谧的夜色。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沉重,而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安宁的疲惫。
我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从藤蔓缝隙中漏下的、细碎的星光。脑海里不再充斥着恶评和过往的伤痛,而是一片近乎真空的平静。
林夕也没有说话,只是侧着头,安静地看着我。她的目光像月光,柔和地流淌在我的侧脸上。
过了很久,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晴。”
我转过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