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又带他疾行片刻,转到宫墙一转角,让他在原地等候,便又跑走了。采臣子煎熬片刻,见换了一个公公前来,拉着他复行走少顷,终于停在一间宫殿前,太监让他独自前往,既也离开了。
采臣子无可奈何,只好只身前入殿中。殿内奢靡依旧,他却无心再观赏,身心俱被这奇怪的暗旨困扰。
他走过屏风,入眼一张精雕细琢的紫檀茶桌,桌后坐着的人正是方才见过的姬妃。
姬妃闲闲舒展手臂,叫一旁侍女端来茗茶,示意采臣子落座。
采臣子只好领命,见人落座,姬妃瞧了他一眼,懒懒道:“你也算是稀客,平日里这位置只有陛下坐过。”
见来者踉跄起身,她似是计谋得逞,嘻笑道:“别装的这么正经,采状元,我听闻你私下可是玩的挺花哨。不调笑你了,你也不必与我这般生分。”
姬妃安置人落座,一改往日懒散,肃然道:“你可曾见过一老道?衣衫褴褛,满身腥臭。”
“臣委实遇过,在放榜日。可仅有一面之缘,不知与娘娘所说是否如一。”
“他可有些许异样?”
“他指名道姓指名点姓定要见臣,后说了些场面话,给臣一枚红丹,遂消失不见了,臣未多想,服了那枚丹药,结果三日大病不起。”
“那不会错了。”姬妃眉头长锁,沉吟片刻道:“采状元饱读诗书,可曾听闻天地阴阳分为三物,人遁其一,更分仙妖二家衍其二?”
“书中所述囫囵,臣略知一二。”
“那可曾听闻,人伫于天地之间,分隔仙妖?”
“臣知。”
“你还曾听过,这阴阳二童子?”
“臣知。”
姬妃侃笑:“采状元知道甚广,这等杂书没少看吧。”
采臣子没看过类似相关,也对仙妖志怪没兴趣,后两条皆是曾经采昭子告诉他的。受叔父影响,采昭子喜爱黄老玄门之类,小时频频随叔父上山,回来若是他问,都会讲与他听。道观常学些旁门左道的邪说,采昭子耳融目染,也知晓些。回忆昨日采昭子所作,采臣子嫌恶再想下去,回道:“不过是些民间杂语,听多了也就记下来了。”
姬妃不置可否,继续道:“那可知,这阴阳二童子的神通灵能?”
“臣……不知,许是些法力无边的仙术,可移山倒海点石成金之类。”
姬妃摇了摇头,不顾采臣子惑解的目光,继续讲到:“虽说阴童子承妖之气,阳童子遵阳之法。可人终究太过无能,而仙妖之法变幻无常,深不可测。这仙妖之息进到身子里,难以能接纳承载,大多暴毙当场。只有极少数人,机体与之十分契合,可成为阴阳二气之容器,才有机会交融贯通,修成阴阳童子。”
她斟酌着一气述尽,抬头见采臣子面色如常,甚至多了些不易觉察的鄙然。后者见她期待地神色,又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试探问道:“娘娘是想要听民间说书了?还是同我讨论山野志怪?我属实不知甚解,不若我去朝天观请些仙长来给娘娘解闷?”
见他这幅样子,姬妃也不急,循循善诱道:“你遇见个行踪不定的道士,给了枚来历不明的丹药,吃完竟染疾三日,昏迷几毙。”
“娘娘此话……莫要戏弄臣。”采臣子听懂了姬妃的隐语,可觉十分不可置信,这娘娘岂是被什么志怪话本迷地发了癔,见人便要胡言乱语。
“我自然不会戏弄你。”姬妃眉眼弯弯,似满意采臣子终是得知浅意:“听我细细剖析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