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来毫无破绽。
沃斯讲到精彩处,习惯性地用左手拿起激光笔,指向大屏幕。
就在沃斯的手腕因角度和强光反射再次暴露的刹那,严序瞳孔聚焦。
古典腕表表带下方,那一小片区域的皮肤纹理似乎与其他地方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异。
更光滑一些,几乎看不见,但在特定光线下,能捕捉到一两个比毛孔更微小的模糊的色素沉淀点,如同被橡皮擦用力擦拭后留下的残影。
严序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前倾了一毫米。
在他的高清相机镜头注视下,那一片极其浅淡的印记区域,似乎捕捉显示出一两个几乎被完全抹平的、无法辨认具体形状的微小凸起的色素点。
就像一幅被用力擦拭过的壁画,底色还在,细节已模糊,但轮廓仍在。
易小天是对的。
那里确实有过东西。一个被千方百计想要抹去的过去。
似乎感应到那道过于专注的视线,也可能是演讲者本能的警觉,正在讲解的沃斯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朝严序所在的后排区域扫了过来。
他的眼神依旧温和睿智,但在与放下相机注视着他的严序视线接触那一刹那,严序捕捉到了对方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像精密齿轮卡进了一粒微尘,瞬息恢复。
他的左手自然垂下,更深地没入讲台的阴影里,此后几分钟都未再大幅抬起。
沃斯的笑容未变,甚至对着这个方向微微颔首,仿佛在赞赏台下认真听讲的听众。
演讲继续,无懈可击。
但严序知道,那条巨蟒,已经感知到了来自阴影里的注视。
演讲台上,沃斯正用一段精彩的结语收尾,引来台下热烈的掌声。
灯光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他是全场唯一的中心。
但在后排的阴影里,严序已经动了。
他没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再多看台上一眼。
就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他悄无声息地合上笔记本,将其收入背包。
身体微微前倾,利用前排观众起身鼓掌时造成的短暂混乱作为掩护,侧身从靠过道的座位滑出。
他的脚步平稳而快速,没有丝毫匆忙的迹象,却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远离核心区域。
他低垂着眼睑,避开与他人视线接触的可能,沿着墙边迅速走向最近的安全出口。
厚重的防火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瞬间隔绝了报告厅内的喧嚣与光芒。
他置身于一条安静而空旷的应急通道内,只有头顶冰冷的白光洒下。
他没有停留,继续向下,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回响。
他的大脑在绝对冷静地复盘。
沃斯在接到“紧急电话”后表现出的警觉、那只下意识护住手腕的动作、演讲时精准扫视而来的目光以及那瞬间的凝滞……
所有的反应链条都严丝合缝地印证了最初的猜测。
那条埋入瑞安保险的疑问短信,如同投入深水的第一颗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