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机,快步走回阅览室的位置,动作流畅地拿起桌上的“钢笔”,指尖微旋笔帽,将微型望远镜镜筒对准窗外艺术史系大楼的出口。
不到两分钟,他看到系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行政制服的身影快步走出,径直走向走廊的另一侧。
根据平面图,那正是沃斯办公室的方向。
严序的呼吸频率没有丝毫改变,但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分。
成功迹象+1。
饵已投下,水波开始荡漾。
时间在紧绷的寂静中缓慢流淌。
严序的心跳在胸腔里敲出比平时略快的节奏,但他的面部肌肉没有一丝抽动,呼吸被控制在极浅的范围内,整个人如同凝固在阅览室背景里的一座雕塑。
他的目光透过高倍镜片,死死锁住艺术史系大楼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像猎人等待着洞穴中的野兽被惊扰后的第一丝动静。
几分钟后,门开了。
出来的只有刚才那位行政人员。
她独自一人,脚步比去时稍慢,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松弛,径直返回了系办公室。
严序的镜筒没有移动分毫,依旧牢牢钉死在那个出口。
猎人的耐心是无限的。
他知道,有些猎物不会立刻被驱赶出来,而是会先谨慎地窥探。
又过了大约三分钟。
那扇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出来的是康拉德·沃斯本人。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银发一丝不苟,正是稍后演讲的行头。
但他此刻的表情绝非即将登台的从容。他眉头微蹙,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似乎正在通话,嘴唇快速开合,脸色凝重。
严序的镜筒瞬间聚焦到极致。
沃斯的右手,那只空着的手,正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自己的左手腕部。
一个极其细微却暴露内心的防护性动作。
他的目光锐利,不再是学者般的温和,而是带着鹰隼般的警觉,快速扫视着大楼外的中庭、走廊窗户、以及零星走过的每一个人。
他在评估威胁来源。
就在他目光扫向图书馆方向的瞬间,严序稳稳地持握着“钢笔”,透过镜片,清晰地捕捉到了沃斯左手腕的内侧,在表带下方,那片皮肤的质感确实与周围有极细微的差异。
颜色更浅,纹理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外力强行模糊过,几乎看不见。
但在特定角度和严序的高度聚焦下,能辨认出那是一片被精心处理过的、试图彻底抹去的痕迹。
易小天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
沃斯没有在走廊停留,他一边继续打着电话,一边快步朝着演讲厅的方向走去,那只右手终于放了下来,但步伐间的紧绷感并未消失。
严序缓缓放下了望远镜,将其恢复成钢笔模样。
他在笔记本上,冷静地写下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