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氏夫妇跟旭辉申请了转校,张俊云就没来上过课,待申请办理成功,出国的前一天,他才提着大包小包返校去和曾经的朋友、老师们告个别。
来到学校时,高二恰巧是自习课,6班应该去上专业课了,老师也应该在开会,他只好先去办公室等着。
余顾的失眠十多天都没好过,还老是忘记吃药,气色遭得可怕,再加上皮肤白的缘故,黑眼圈十分明显,与两个月前活力焕发的他是云泥之别。
张俊云习惯性地先打开一条门缝,发现余顾竟在里面,生起坏心思要去吓一吓老师。
于是他丝滑溜进去,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挪步前行,行至他熟悉的长桌旁时,跳起来,上手怕搭在隔板上。
“嘿!”
原本以为余顾会被吓飞,但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僵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
张俊云看到那张瘦得快脱相的脸,心脏猛地一抽,“小鱼……你怎么了?”
余顾先是一愣,而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回来啦?什么时候出发啊?”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怎么脸色……这么差?”张俊云放下礼品袋,抚住余顾的上臂关问到。
“我……我不敢睡觉,也睡不着……”
张俊云的眼眶变得温热,像是浇在他心头炽热滚烫的岩浆,疼得哭了出来。
余顾像往常那样,不知是在安慰张俊云,还是在抚慰自己,但肯定是说不出什么能暖心的话语了。
一瞬间,在所有看过的书中所领悟的那些“道”和“理”,都不见了,他身处的是获道之前的那种蒙昧。
走廊另一头的交谈声渐起,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老师走进来,“诶,张俊云,你怎么回来了?”
张俊云吸了吸鼻子,抹去泪痕,将愁苦转为乐观,就像最初的那样,“李老师好,我回来看看你们。”
语罢,他从礼品袋中挑出标着“李信哲老师”的袋子,递给李老师,“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你最喜欢的那种红茶,不知道我买对了没。”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啊?哈哈哈,我教你都没一个学期呢!”李信哲笑着拒绝。
张俊云当面打下“面具”,道:“呵呵,你手都握得死死的,给我收下!”
其他老师也都陆续归来,张俊云一位一位送给他们礼物,都是根据各自平日的喜好或者所需来选定的。
而送给余顾的却不尽相同——那是一条张俊云自己织的围巾。
张俊云说:“我跟阿姨学了好久呢,刚开始老出错,这里一个结那里一个洞。”他展开自己的十指,“我还戳伤了呢。”
余顾调侃地吹一下,“痛痛飞走,怎么样?”
十指蜷缩,张俊云傻乐道:“不痛了。”
“你学多久才学成的啊?”
“好像学了四天吧,别笑我啊,我本来织出了一条海带,都浪费了好几团毛线。”张俊云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
余顾略感轻松,说:“抱歉啊,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
张俊云摆起一个耍帅的poss,“鱼啊,让我遇见你,就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噗嗤!”
“别笑,真是的哈哈哈。”
余顾看着那露出一对虎牙的少年,真像八九点钟高挂天空的太阳,亮堂堂的。
他所见证过的一切心酸与寂寥都好像是一场虚诞荒芜的梦,只要太阳一升起,噩梦就会消散,希望就会苏醒。
“明天什么时候出发?”余顾再次问到。
“上午10点的机票。”
季菊英凑了过来,问:“那个机场啊?”
俊云回答:“东区的,咋啦?”
“那挺近的,我想去送你们。”季菊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