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波以为昨天那一造,他一定会睡得很熟起得很晚,实际上他很早就醒了,连定的闹钟都没有用上。
百无聊赖之下,他还是起了床,看了眼窗外,天才刚蒙蒙亮。
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像窗外的天空一般,洗漱一番后,一开门,法加已经端着盘子候在门外,真是不知道他每天是几点睡几点起。
几块面包、几片薄薄的肉片、几个炸蛋、一点绿色蔬菜和水果,以及一杯甜甜奶。
吃得乌尔波心情舒畅,连去比赛现场会遇到菲里斯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都没那么大了。
在东卫星居住一晚的地方与比赛场地都在军区内部,相隔并不远。爱乐特带着乌尔波从内部的通道直达高处的观赛室,跟随护卫的军雌领头就是维达,不过他和雄虫们隔了一段距离。
维达的制服与普通军雌的黑色并不完全相同,上面绣着青色的复杂纹路,看起来像是各种虫子前肢的简化图。
因为想起爱米亚所说的话,乌尔波甚至注意了一下维达的眼神。粉紫色雌虫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紧接着去看爱乐特,结果爱乐特正和他介绍军区的赛场,并没有看雌虫。
那个眼神就变成果然如此,继而就是羡慕夹杂嫉妒的扇形图眼睛,这难道就是每任虫皇不得不品鉴的眼神?
爱乐特微侧首低头和乌尔波说第一场比赛的情况,乌尔波隐约在他衣服领口处看见一抹红色一晃而过,瞬间了悟,扭头直直地看向前方。
这个专门的包厢处于正好能看清整个赛场,又不显眼非常安全,乌尔波几步走到窗边,侧倚在窗边的椅子的椅背上,玻璃是特制的,只能从内部向外看。
场内四周的观众席都已经坐满了,四边飘扬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子,最中间的是一面青色的大旗,中间的图案与维达衣服上的一模一样,给机械的赛场带来几分别样的活力。黄土的场地已改换为青草,嫩绿的叶子在微风里摇摇晃晃,浅蓝色的天空中一丝云都没有。
这天上午,便是菲里斯与东卫星上将维达的比赛。
乌尔波将银色跳蛛凝聚在指尖,利用跳蛛的视力在虫群中寻找,他没有将精神丝释放出去,主要是不想爱乐特和法加知道。
斜向下看过去,底下虫的面孔变得格外清晰,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他们口袋中的小物品都纤毫毕显。一点一点地扫过去,连克恩夫的那张假脸都出现了,都没找到菲里斯的黑色眼睛。
“殿下,茶泡好了。”
最后看了一眼对面黑色的出场通道,银色的跳蛛消散在指尖,捻了捻手指,乌尔波总觉得那只跳蛛好像又大了几分,转过身向里走。
于是,乌尔波便没有看到,包厢这边的通道中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道影子往外走了几步,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抬头往上看了一会,又去看另一边的高台。维达之前一直在那个位置观察现场,今天这个点那个位置却是空的。
菲里斯无声笑了起来,他知道,乌尔波一定来了。
扭头专注地去看那面有着无数窗户的墙,仿佛这样能精准地找到他心中想的那一扇,又能透过特制的玻璃,看到里面那个朝思暮想的雄虫。
其实他们分别也没有多久,但这段时间却好似过得很慢,将短短的时间慢慢地拉长。
他一扇扇看过去,在脑内猜测会是这一扇窗还是那一扇窗,而窗户里面的雄虫又会在干什么?
心底涌动的莫名力量驱使着他要做些什么,四肢却像被另一种力量压制得没有动,只有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声音,“真想和雄主融为一体,让他哪里都去不了,就只能在我身边,只能依赖我依靠我指望我…”
站立良久,菲里斯突然用右手捂住左胸口,低头弯腰行了一个誓忠礼,继而转身向场内走去。
“这茶怎么是黑色的?”
乌尔波摸了摸白色茶杯的把手,白釉的杯壁将茶水衬托得更黑,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没有喝。
法加将手中的另一个茶杯递给爱乐特,闻言有些茫然地解释,“殿下,这是用东卫星的特产乌葚子制作的果茶,所以颜色是紫黑的,味道酸酸甜甜,您要先尝尝吗?”
紫黑色?
见法加一副只要殿下摇头当即就要连杯带壶全部处决的样子,乌尔波还是点点头,将杯子端了起来。
一杯茶水而已,再说颜色也不一样。
维达站在爱乐特的右后方,目光好似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他的后背上,瞳孔中的红翡翠中好似有火光在闪烁。
乌尔波瞥了一眼爱乐特,他正在品尝茶杯里的乌葚茶,见乌尔波在看自己,笑着道:“味道确实很不错,殿下也尝尝吧。”
乌尔波点着头移开了视线。
这时,爱乐特突然道:“维达。”
维达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眼中的火光也似亮光,“在。”
“这个点你也该去比赛现场了吧。”
说这个话的时候爱乐特都没有回头,只拿起茶壶倒满自己的杯子。维达眼中的亮光豁然变成熊熊的火光,话好似是从牙缝挤出来的,“是的…执政官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