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英接过擦了擦嘴,摇头道:“我想放河灯。”
代兰亭三两口将碗糕吃完,道:“好。”
两人吃过碗糕,往桥上走,一上桥,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桥下是缓缓流淌的河水,河面飘着盏盏河灯,水里映着千百盏花灯的倒影,浑然自成一片流光溢彩的天地。桥栏上已经趴了不少人,多是男女成双,欢声笑语汇集成一片。
桥拱最高处能将洛城整个花灯节的景色尽收眼底。
“你看那盏灯,飞得好高啊。”楚元英指着远处一盏祈福灯说着。
代兰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那盏灯做得比寻常的孔明灯大一些,极为精致,灯上绘着鸳鸯戏水,在夜空中格外醒目,一时间吸引了众多目光。
灯火喧嚣,四下流光皆成虚影,楚元英的双眸潋滟如春水初生,顾盼之际,清辉流转,明澈动人。
代兰亭面色沉静,心中却传来一阵一阵清晰无比的悸动。
他想了想,觉得回去要找府医把把脉,是不是最近心力交瘁,累着了。
石桥下就有卖河灯的小贩,竹篾为骨,宣纸糊面,各式各样的款式摆满了摊子,前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一盏五文”。
楚元英蹲下身,选了一只绘着鸳鸯的河灯。代兰亭却挑得仔细,左看右看,非要挑盏花瓣齐全、灯芯又正的莲荷灯。
楚元英无奈,只得由着他,好不容易等他挑好了,付了钱,又找摊主借了火折子,先点了那只荷花灯。
楚元英道:“你喜欢荷花?”
“算不上喜欢吧,我母亲很喜欢。”代兰亭顿了顿,语气轻松道:“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只留下满院的荷花,我看多了就这样了。”
楚元英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话,这不就是睹物思人养成的习惯,她甚至脑子都有画面了。
小小的代兰亭蹲在荷花池前哭着找妈妈,想想还怪可怜的。
代兰亭似乎没什么伤感之意,指着桥下又说:“听说只要灯能顺着河水飘过三座桥,心愿就能成真。”
楚元英道:“这都是迷信,当不得真。”
代兰亭指尖轻轻拂过花瓣状的灯纸,道:“心诚则灵,你心不诚当然不灵。”
“事在人为,光祈福不努力,心再诚也没用。”楚元英随口说了一句,把手中的鸳鸯灯点燃,又寻了块人少的地方,催促他赶紧过去。
两人走到河边蹲下,许多河灯早已顺流而下。楚元英把鸳鸯河灯放进水中,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神情虔诚而宁静。
代兰亭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楚元英此刻安静的像一幅画,周遭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开来,他侧耳,只听见河水拍岸与远处隐约传来的丝竹声。
心头那股陌生的悸动再次涌现。
他突然希望,下次或者下下次,还能与她一起来花灯节。
这个念头刚一蹦出来,代兰亭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癔症。
他一向懒散成性,几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更何况与楚元英才相识不到半月,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