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顾涟初侧着头,躲避着李冕的眼神,慢吞吞地解释珠串的事。
“那珠串……是夏姑娘所做,我觉得实在衬你,于是向她讨来了。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李冕净过手,突然也有些脸热,这种尴尬不自在的心情自己不知道多久没体会过了,这会却疯了一样涌上来。
虽然自己确实不高兴,但是没想到被戳破不高兴的原因,竟然会让他有些无地自容,甚至忍不住自问,为什么要在乎这种事。
可能就像介意一仆侍二主一样吧。
李冕说:“我以为你也给她了。”
顾涟初赶紧摇头,“没有,你的珠串我也在她的基础上改动了,只有一些珠子和那枚枫叶,和原来一样。你不要误会。”
李冕答道,“如此就好。”
李冕又说:“昨夜我也失言了。”
顾涟初早就不郁闷那件事了。
李冕和自己本来就是不同的人,长在不同的环境,又怎么会长出一模一样的想法呢?即便是一棵树也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更何况人。
顾涟初笑着说:“怎么能是失言?你我本就不同,想法必然千差万别,所做之事,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你看,在这件事上,你我的想法又殊途同归了。你不也觉得苏云书做的事,他觉得值得便好?”
李冕被他的笑晃了眼睛,眨了眨,轻声道:“确实,殊途同归。”
他收拾完碗筷就告退了,出门时恰好碰见吃完饭回来的赵再彤,他看了看对方身后问:“崇玉呢?”
赵再彤把钱袋子还给他说:“去办差了。”
顾涟初掂了掂,感觉没少几个子儿,笑了笑道:“克制了啊,我还等着你俩宰我一顿呢。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顾涟初不明所以,“送我做什么,我坐马车就到家了。”
赵再彤没说话,只等他动身,顾涟初只好跟上。
这马车是李冕专门拨给他的,每日接送往返王府,算是通勤车辆。
赵再彤撩开帘子进来,看到里面超规格的布置愣了一瞬,镇定地坐下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西坊走,过了许久,赵再彤才开口。
“王爷昨夜的话,你不要过心。”
顾涟初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顿时尴尬得耳朵都红了,“怎么连你也知道了。我没过心,王爷有自己的想法嘛。”
赵再彤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轻,“兰字暗卫是王爷亲卫,排行十个。如今仅剩,二、四、五、七。”
“其余的都死了。”
“今天是兰一的忌日,王爷让崇玉给兰一的家里人送些东西。他们的家人,都是翊王府暗中庇护,否则——
他们活不到今日。”
顾涟初出神地想着他说的话,脑海里浮现那个站在门口、站在廊下、站在池塘边的身影,还有那个融进人群中,却还是显得孤独的背影,不知道他身上背负了多少因果?
“怎么突然说这个。”顾涟初问。
赵再彤看向他,那双总是冷冷的眼睛流露出一线悲伤,“我只是想说,王爷,不像他说的那样冷漠、不近人情。”
“他只是,偶尔也会后悔,将这么多人拖进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