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风景凋敝,陈设却收拾得整洁无尘,看起来其实有打理,但或许是人手不足,又或者是府邸太大,所谓文人雅客所追逐的一步一景,于如此的萧府来说,却也极力难追。
如今正值秋季,主仆两步入花园,间有秋风呼嚎而过,吹皱点斑水面,卷起枯枝败叶,沉沉压人肺腑,吸气进气,都是凉的彻底。
纪十年在书里读的时候,难磨十年刀只写男主应接不暇地应付各类人物各种事件,却苦难依旧,几度让人弃文骂街;可现在他本人真到了男主所处的环境中,又是另一种感受。
经历的事很惨就不说了,怎么住的还这么惨……
俗语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但是《弑天仙》这苦寒,是真要把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啊!
难磨十年刀果然心理变态。
李莫言看着眼前景色,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可置信,他看向纪十年,语气有些凝重,“是啊,没想到萧家竟然落败至此了。”
“……走吧。”纪十年在一处山石前停下脚步,正准备带着李莫言从这凋敝阴森的地方离开,却听见另外一头,却响起了错乱的脚步与吵嚷的声音:
“呦,我当这是谁呢?不是萧疏萧大公子吗?”
“还以为你一朝攀上凤凰,翻脸不认我们几个哥们了呢?”
一山之隔,两道一讥一讽声音夹杂着几道起哄声响起,难掩其恶意非常。
纪十年的脚步一顿,李莫言随即停下,却是若有似无地将视线落在自家小姐那一次薄纱上。
这明显是一处所有文里显见不能的霸凌戏码,而戏码的主角,正是纪十年以为正在装逼的萧疏。
这霸凌难道是什么必须发生的天道剧情吗?
纪十年正在怀疑人生之际,隔着山,在一片恶意的嘲笑中,萧疏的声音缓缓响起。
“多谢各位抬爱,既是费尽心思请在下来到此处,想必也不是为了说这些吧?”
他的声音里仍旧带着笑意,语气温柔可亲,堪称是无时无刻以圣辉照耀着他人。
纪十年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要不是时间地点人物不对,他差点以为男主在和哪个心上人对话了。
而那群人却不吃男主这温柔平和的态度,不知道是谁,带头就道,“萧大少爷装什么呢?难道不是你一听到我们的消息立马立刻碘着一张狗脸舔过来了吗?”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道,“前几个月刘显宗砸坏了我们铺子的钱,萧家可是现在还没给啊?”
“八千万啊,我们赊了你们这么久了,萧少爷现在肯来,难道不是怕我们在赏秋宴说出去,你那位姨母脸上挂不住吗哈哈哈哈!”
听着这几人说话,纪十年这才想起来原书里的剧情:
这几个人出生朝凤城里头的小世家,他们要么是以前自家萧青谨在的时候万般攀附,然后等人一仙去,见萧家落魄了,冷脸贴热屁股狠了的后遗症上来,立马恨萧家入骨的;要么是从前被萧青谨压迫过的,看萧家如同眼中钉肉中刺的;要么就是纯纯没什么关系,只是嫉妒萧家这爬不起来的样,还能再出个萧疏的。
总之,这群臭虫恨萧家,尤其是萧疏。文章开篇交待的背景也是这一群三番五次的骚扰,现在这笔债更是他们精心算计,让萧青棏她儿子砸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铺子,就此坐地起价,硬生生要讹男主百八十万。
当然,书里这群人硬生生舞到后期,被男主整得家破人亡,结局各种七零八落,人彘,活剥的那都是后话,现在不谈。
纪十年听了这么一段,心道自己可没有拯救男主的打算。
毕竟他纵横网文届六载,萧疏同人文看了没有一千也有两百,而按照网文套路,他仗义相助,接下来的情节立马就能进同人志当主角。
纪十年表示读者还是要和主角保持距离。
奈何他步子还没踏出两步,隔山那边男主却不知为何陷入静默,那群世家少爷也越说越过分:
“呵呵,朝凤城里谁人不知,你可是接了好一门亲事,怎么,以为榜上纪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啊,还以为是什么名门闺秀,结果这纪大小姐怎么是一只从乡下飞回来的野鸡,居然还是个凡人——真是笑死人了,修士和凡人结亲,萧大公子为了舔纪家,真是不择手段啊!”
“要说不还是萧公子牛,听说那纪小姐跟母夜叉下山一样,还不敢露面,不知道有多丑,刚进纪府就甩脸子摆架子,咱小少爷伺候完我们,还得去伺候一个野——呃!”
这人拖长音调,阴阳怪气的笑还没从喉咙里挤出来,就感到整个人蓦得被人掐断了声音,一股极强的威压自头顶而至,压得他骨骼作响,整个人几乎是被扭成了四肢着地。
如此庞大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一时间在场众人除开萧疏,竟是齐齐被强迫着按下了身子,五体投地往身后磕去。
随着“砰砰砰”的几道磕头声,一道紫色的倩影飘飘然地出现在众人跪拜之处,她身后落一步跟着男子,赫然正是大名鼎鼎的金丹修士李莫言!
而能让这位纪府的心腹落后一步的,现在的这个时间点,那自然也只有那位。
然而已经晚了。
“野鸡?”纪十年嘲讽出声,“我倒是不知道,一群给本小姐提鞋都配不上的废物,在这里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