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虞眼睛红红的,但已经忘记自己刚才在伤心什么,捻起这颗小珍珠,突然笑了,“是我刚才掉的那个吗?”
族长:“嗯。”
“你不喜欢这些乐谱吗?”族长轻抚着他瘦弱的脊背,“不喜欢,我们就不学了。”
锦虞摇着头,“不,我喜欢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锦虞仰起头,问:“族长大人,为什么是我来做这个祭祀呢?”
看过很多书的锦虞,已经知道人鱼族的祭祀并不是谁都能当的,如果没有天选祭祀,他们可以让这个位置空置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
所以为什么是他呢,难道是族长大人看他太可怜,正好他在这方面有点天赋,才赶鸭子上架吗?
年轻的小人鱼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结果被族长赏了个栗子。
“你也知道,我们人鱼族,只接受天选祭祀。”族长抱着小人鱼,在幼崽看不到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肃杀,声音却还很温和,“锦虞,是天道指引我找寻到你的踪迹。”
“祂就是想让你当这个祭祀。”
小人鱼懵懵懂懂,“天道是谁啊?”
族长把玩着小人鱼的尾巴,“天道是坏人,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了。”
族长深深地凝视着海面,突然说:“……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找到你的。”
“是我不够强大,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发现族长低落的情绪,锦虞连忙把养出一点肉的脸蛋放到族长手里:“族长大人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鱼啦!”
“而且,我并不觉得族长大人来得晚,”锦虞抿唇笑着,“虽然吃了一点苦,但我在外面学到了很多东西哦。”
眼前一片凉意和黑暗,是族长捂住了他的眼睛。
头顶传来族长紧绷地声音,“不要美化你经受的痛苦……这一切本就不应该由你来承受。”
“都是祂的错。”族长嘴唇未动,轻飘飘的声音转眼消散在海风中,只有锦虞听见了。
年幼的小人鱼听不懂,但他更加知晓族长对他的爱护,所以他勇敢的面对其他人鱼,也敢和鲸鱼们玩耍了,等他大一点,就有外面的人闻名而来,请求他的治疗。
锦虞只记得有一段时间他非常忙碌,很快的熟悉了自己的能力,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只有少量的人能够见到他了。
有时候锦虞发现族长紧缩的眉头,恨不得给族长解决他的烦恼。
但族长揉乱他的头发,“幼崽就乖乖当幼崽。”
“……”他有时候无声的望着锦虞,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在无声的叹息。
即使在做梦,梦到这个场景,锦虞仍然会不自觉皱眉,然后他梦到快成为祭祀的前几天,他兴奋得睡不着,没事就去祭祀台上面转悠。
紧接着看到了族长孤零的身影。
“族长大人?”锦虞走过去。
族长:“紧张吗?”
锦虞:“有一点啦,不过族里都是熟人,阿睛还说要给我带好吃的呢。”
听他叽叽咕咕一阵,族长突然说:“如果让你去一个陌生地方,你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锦虞当时愣住了,“为什么我会去陌生的地方?”
族长:“就是一个假设,”他转过头,仔细的看着锦虞,语气轻飘飘的,“你会像小时候那样哭唧唧流眼泪吗?”
“当然不会啦!”锦虞红着脸大声反驳着,“我已经快成年了,才不会轻易哭唧唧!”
族长:“那就好。”
“就算见不到我们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这个话题锦虞很不喜欢,故意转移话题岔开了,甚至在很久以后,他都没想起过这一幕。
他还忘记了,分别时,族长跟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记得不要委屈自己。”
锦虞躺在床上,被人摇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角湿润了,小白正努力挥舞小触手擦他的眼泪,而塞西尔则帮他捡小珍珠,免得硌到他。
塞西尔努力放低声音,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柔和,“做噩梦了?”
锦虞摇摇头,忽然伸出手臂,抱住塞西尔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