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稚鱼是傍晚时分醒的,只是睁眼看着头顶上浅淡的帷幔,愣了一瞬。
好似还没反应过来此处是什么地方。
乌亮的双眸微微有些黯淡,只是在察觉自己身处何地时。
那在空中翩然翻飞的眼睫忽而垂了下来。
还泛着酡红的面色露出点点虚弱,但那微微睁开的双眸却湿润极了。
像是有一汪泉水在其中流动。
叶稚鱼眉间微蹙,从身躯深处袭来的点点酸痛开始涌现了出来。
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嗓子却好似被烟尘烫了一圈般,沙哑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只能单薄无力的发出一两个音节来。
但就在她开口发出的那一两声气音时,床边微微凹陷的地方忽然动了起来。
叶稚鱼乌黑的眼珠下意识的滚落在床边人的身上。
只是在看见是谁时,微微张开的红唇却再次紧闭了起来。
连带着那乌黑的眼珠也快速的阖了起来。
活脱脱一个不想见到他的模样。
谢玄辞听见声响,视线落在床上的人儿身上,但又很快的移开了。
似是知道眼前之人不愿意看他,略站了站便起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守在外面的春红便急忙忙的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道:“娘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听见春红的声音,叶稚鱼这才睁开了双眸。
勉强半坐起身,想要开口安慰眼前人,只是无奈喉咙太过干涩。
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好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拍,乌亮的双眸温柔的盯着她,慢慢的摇了摇头。
春红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又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叶稚鱼道:“娘子醒了便快喝药吧,娘子昏迷的时候药都喂不进去,要不是郎君用了什么法子给娘子灌了汤药,可要急坏奴婢了。”
叶稚鱼因为生病的缘故,鼻子有些堵塞,原本那苦涩的药味还不曾闻见许多。
但春红将汤药递过来的时候,那泛着苦意的药味却一缕缕的往她口鼻中钻来。
就连碗边都好似被黄连抹了一圈般,让人难以入口。
春红柔声轻劝道:“娘子,这药若是凉了便更苦了,还是趁现在快些饮了吧。”
叶稚鱼看着手中那碗黑漆漆的还带着热意的药汁。
算了,早喝晚喝都是要喝的。
与其等到一会儿更苦了喝,还不如现在就直接一口闷了好。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叶稚鱼闭着眼将那汤药一口气灌进了嘴里。
来不及在唇舌间多晃荡一瞬就咕咚咕咚的全吞了下去。
只有那残留的苦涩味还粘连在她的舌尖上,不肯离去。
春红见娘子蹙着眉,久久不肯散开。
唇间涌起一抹笑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果脯道:“郎君早早便准备好了果脯,说是娘子用了药必然会觉得苦,娘子快尝一个吧。”
原本那唇舌间的苦涩已经开始慢慢减淡了些许,但甫一听见春红的话。
叶稚鱼只觉得那落入肚中的涩味忽然顺着喉管在她味蕾上蔓延开来。
连带着微微消散的眉间都再次微蹙了起来,整个人没了活力的躺了下去,看也不看那精致的果脯一眼。
翻了个身背对着春红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春红倒是无所察觉,只当娘子是还未恢复精神,便将药碗收走了,只是将那果脯放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