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天他跟踪被发现,让扈二娘揪着领子警告,棠宋羽站在她身后,一句话都不说,像看坏人一样害怕地看着他,吴关才顿悟明白,那天的世子殿下是何等心碎滋味。
他在心里给君子兰记上了一件,隔天棠宋羽见到他主动打了招呼,吴关又悄悄的把这件事划掉抹去了。
“我记得,那天你和她站在桥上。你是她的……夫人吗?”
吴关吓得摆手又摇头:“不不不,我是侍人。”
“这样啊……”棠宋羽放松了几分神态,着手打开怀中的画卷,上面画了一棵雨中杏树,树下一地落红,一只红眼睛兔子,卧在斜倾置地的纸伞里,抬眸望着杏树。
“你能帮我将这幅画送给她吗?”
吴关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已有家室,送杏花是否有些……不妥。”
他红了脸,慌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那天没等到她回来,心中有愧……”
“没有别的心思,那你脸红什么。”
棠宋羽呼吸一滞,低头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眼眶说红就红,吴关吓了一跳:“我逗你呢,你别哭啊。”
他欻拉拉地将画合上,抱在怀里,扭头就走。
“不是?你不把画给我,我怎么送给她?”
雷声轰夜穹,降天地道道妊辰纹。
睡梦中听到拍门声,吴关吧唧着嘴,翻了个身继续睡,直到拍门声愈来愈大,他才不情不愿地嚷道:“谁啊?”
“我。”
吴关立马精神抖擞,滚身下床,迈着狼狈的步伐,开门瞬间,风雨飘摇。棠宋羽站在飘雨的檐下,手握画卷,两缕齐胸的青丝紧贴面颊,红目血唇,赤脚沾地,浑身湿哒哒地向下滴着水,活像江南民间骇人听闻的男水鬼。
“殿下呢。”
他一开口,更像是水鬼索命。
吴关摸不准他是如何想起来的,想起来多少,将人扶到屋里,关了门才道:“自从天子病重,漠北部族军队多次越境骚扰,抢夺粮食,屠虜百姓,殿下收到急召,率军镇守西沙关,眼下应该还在路上。”
“……”
吴关拿了几件干净的衣袍,走过来帮他脱了衣衫,棠宋羽没有抗拒,兴许是还没从方才得知的消息里回过神。
衣衫褪去,吴关愣在了原地,棠宋羽这才制止他道:“我自己来。”
他身上全是长短不一的鞭痕。
“夫人你……”失踪的日子里,究竟遭受了什么。
话到嘴边,吴关不敢问,只颤抖着手,接过他递来的潮湿画卷放在灯下摊展,白兔仍卧在树下,杏花树上,却俨然多出了几朵“红梅”。
联想到他唇上的鲜血,吴关不顾男子眉间的皱厌,上前抱住了他。
头上传来试探轻摸,抽泣声演变成嚎啕,他顺势跪下,抱住棠宋羽湿漉漉的腿失声痛哭。
“都怪我……当初在画院,我就不该把你举荐给黄夫人……不该泄露你的行踪……都是我的错……都是我……”